“知道了。”罗连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几乎要被风吹散。
小六也不知道他家这一向聪慧的主子到底明白了多少,但见他没有再问,自己也不好再开口多说。
“晓兰妹妹。”
在回去的路上,一行人遇到了从镇上私塾回来的张久。
“张大哥回来了。”因为年前张大娘的事情,李晓兰也没有了从前的亲近,反而有一丝淡淡的疏离。
“我……”张久显然是有所察觉的,不知如何开口,顿了一下才道:“下月初就要春闱了,我,我一定能考中。晓兰妹妹,你等我好不好?”
“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李晓兰心中一寒,将他的意思曲解,想着给他留点面子。
“晓兰妹妹,我,我娘她……那件事情是她不对,可她到底是我母亲,你就让着她些好不好?”
李晓兰脸色更冷,甚至带了一点自嘲,“我自然是让着她的,否则那日她那般坏我名声,她就得被抬着回去!”
“晓兰妹妹,你……你别生气,我都好好与她谈过了,母亲她以后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看,这个簪子是我家的传家宝,奶奶在世的时候说了,让我送给自己以后的妻子,今日送给你,就当是我对你的承诺。”
豆子婶听不下去了,正要上前,就见李晓兰暗地里给她摆手。
这样的事情还是她自己解决比较好。
“张大哥,你很优秀,将来也会有属于你的姻缘。而我,并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所以,你还是将心思放在考试上吧。”李晓兰拒绝得很直白。
“就是,你娘最近可嘚瑟了,要是你考不中秀才,看她的脸往哪儿搁!”豆子婶还是忍不住道。
不是她见不得人好,实在是张大娘最近那嘴脸真的惹人恨。不过是考个秀才而已,瞧她嘚瑟的,仿佛儿子能上天当玉帝似的。这也就罢了,还明里暗里的损坏晓兰丫头的名声,真是可恨!
“张大哥,祝你前程似锦,再见。”李晓兰冲他微微点头,转身拉着豆子婶就走。
“你,你是不是喜欢罗大哥……”张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晓兰听见了,但她却没回答,甚至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都说得很清楚了,那自己喜欢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晓兰丫头快走快走,有人来了!”豆子婶看到两个背着背篓的村妇,拉着她就要走。
“婶子不用慌,咱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晓兰倒是没她那慌乱,抬头挺胸大大方方的继续向前走。
“你这孩子,若是被人误会,你的名声……”
“婶子,越是慌慌张张躲躲藏藏才越叫人闲话,咱们行得正做得直的,怕什么?”李晓兰道。
“也是,咱们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怕个啥?走,咱们瞧瞧桂花儿去!”
两个路过的村妇本来看了个半截儿,正心里寻思呢,结果看见人家姐儿脸色不变的往前走,她们也就歇了那心思。
其中一个虽然觉得俩人应当没什么,却也想着会去跟妯娌婆婆唠唠嗑,就当闲话儿说说呗。结果见人家什么事儿也没有,还去了趟杨桂花家窜门子。
若俩人真有什么,哪个姑娘家不是着急会去不让人看见的?何况身边还有长辈在!
算了,没什么可唠叨的了,还是赶紧回去煮鸡食吧。
这俩村妇虽然也好八卦,但好歹是有脑子会思考的,但其他的人就不一定了。
比如说,突然从大石头后面窜出来的李彩儿。
“张久你站住,你刚才说什么?!李晓兰喜欢谁!”
张久被拒绝,正是心思纷乱的时候,但面前的女人却左右挡着他的去路,真的让他烦不胜烦。
可他是个书生,不能动手,也不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憋了半晌,只能不耐烦道:“劳烦姑娘让让!”
“我问你话呢,刚才你说李晓兰喜欢谁!快说!”李彩儿的手几乎都要掐到人的脸上去了,面色凶狠,十分骇人。
其实说起来,李彩儿的五官生得还是挺好看的,就是她不会打扮,弄得脂粉满脸,然后又起了不少痘痘。再配上她这嫉妒凶恶的表情,实在是差强人意。
“你问,我就要答吗?她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若姑娘执意不让,有了什么失礼的地方,小生也可以负责的,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你!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臭东西,谁要你负责!”李彩儿本来打定主意要问个究竟的,但张久的话着实将她吓坏了,慌慌张张的骂了两句就匆匆跑走了。
她喜欢的是罗大哥,才不要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书生呢!若真和他传出点什么,万一罗大哥生气吃醋怎么办?
“呵!”看到李彩儿跑走的背影,张久轻哼了一声。
或许以前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弱书生,但自从掩埋死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改变!
他在李晓兰面前怯懦,是因为喜欢。而旁的人,他又何须多留脸面!
他也知道母亲去找过晓兰,可,好像不是她说那样!
母亲,在骗她?
他不傻,很多事情蒙在鼓里也就罢了,一旦有了豁口,他很快就能理清楚事情的真相。
听到儿子回来的声音,张母高兴得嘴都咧道了耳朵根,却没想靠近之后才看到他的脸色很不好。
“儿啊,咋的了?在私塾里被同窗欺负了?”
“娘,那日您到底是怎么与晓兰妹妹说的?您能告诉我实话吗?”张久很木然,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一边是想要共度余生的姑娘。
见张母慌张去倒茶,张久一把拉住了她,“娘,这些年我们相依为命,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可是娘,我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做的,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句真话吗?当日您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回答的?”
“娘,我也不能总被您蒙在鼓里啊!今日她……娘,我也该知道一句真话吧?”张久心痛难当,泪水不知不觉的就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