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今日的事情本来就是晓兰丫头委屈,凭什么不能说?!
“好,好,好!”族老接连说了三声好,将拐杖在地上跺得咚咚作响,“看来老夫得要请一请族谱了!”
李有发再次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没个消停,他也累呀。
“行吧,那您回去请族谱,我去请里正来,有些事儿咱们也得说道说道了。总不能一直护着老的,把小的都逼死吧。”
李有发也甚是无奈,前几次的事情都是她碍于族老比他的辈分大,不得不听从。已经有两个姑娘被他们间接害死了,其他几个也过得生不如死,亏心啊!
如今先不说李晓兰是在村里的大夫,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她也不能再昧着良心做事了。
李晓兰说得对,村里之所以有这么多的魑魅魍魉四处蹦哒,还不都是他们纵容的!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的日子他是不想再继续了。
族老没想到他都这么说了李有发竟然还敢呛声,一时间被憋得脸红气短。
原本说请族谱只是吓唬吓唬他,如今是真气着了……既然这些子孙不听话,都向着那贱人,行,就将他们通通都分出去,看他们没有老祖宗庇佑,将来死了都做孤魂野鬼去!
族老心里恶毒的想着,拄着拐杖,气哼哼的离开。
李有发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觉得脑子里面跟浆糊似的,额头的温度也烫得吓人。
狗子扶着他很是担心,“爹,你是不是不舒服?刚才怎么不让晓兰妹妹给您瞧一瞧?爹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正好李晓兰认识的那个衙役在里正家里做客,听到这样的事情也跟了过来。
在听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他气的一刀劈开了桌子,茶水瓜果散落满地。
看他发了这么大的火,就连里正也被吓了一大跳。
最后衙役发话,由里正做主,将族谱请了出来,将这位族老从族谱上划去了名字。
如此也是活该,他不安好心,结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撵了出去,这下子可不就真成了孤魂野鬼了!
族老的年纪大了,气得病了好些时日,从此以后精神状态就不怎么好,嘴里总是念念叨叨,说要做孤魂野鬼了,说老祖宗不要他了之类的云云。
再说这边的李晓兰跟着张大夫到产妇家。
产妇家里已经是一片萧条,连哭声喊声都听不到了,甚至还有人在准备寿材,手里拿着白色的布条子要往门上挂。
张大夫脚下一个趔趄,李晓兰赶紧将人扶住,然后又一把抓住了挂白布的妇人的手,急声问道:“产妇怎么样了?”
“产婆说人已经不行了,呜呜,我可怜的三弟妹……”说话的人嘴里呜呜咽咽的哭着,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哀伤,眼睛里似乎还闪过了一抹得意算计的精光。
李晓兰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对张大夫道:“这里交给你,我先进产房瞧瞧。”
“叫我李大夫就行。我听说你们产婆都有独家的推拿手法,孩子有没有可能推到能生产的位置?”李晓兰问道。
那个去请张大夫的那个老妇人一听说儿媳妇不行了,早就昏倒在了地上,此时无论张大夫如李焦急也只能够留下来将她给弄醒。
李晓兰进了产房,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妇人正抱着床上的女人哀声哭泣,产婆满手的鲜血,站在旁边茫然无措,神色哀戚。
而床上的女人早就已经声嘶力竭,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了。只虚虚的眯着眼睛看着身边哭泣的大女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连动一动手指都十分的吃力。
李晓兰上前,将那十六七岁的小妇人请开,给床上的产妇把脉。
一边把脉,还一边开口问产婆,“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大出血?生了多久了?中途有没有吃过东西?胎儿现在在什么位置?”
产婆本来满脸迷茫,见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闯了进来先是一惊,然后心中发火,想要将人赶出去。转头又见她竟然还会把脉,说话如此沉稳条理分明,不由得心里定了两分。心想,这家人看起来也没什么能耐,怎么请动了贵家的医女?
产婆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找回了声音,“已经生了一日一夜了,一个时辰前破的水,半个时辰前出过大血,如今血虽然止住了,可,产妇没有力气了……肚子里是双胎,都是横位,我,我也是没办法了……三条人命啊医女娘娘,三条人命啊,您想想办法……”
说到最后,这产婆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满手的鲜血抓住了李晓兰的手臂,不停的哀求。
她做产婆将近三十年,接生过的孩子不知其数,眼看着一尸两命的产妇也不少。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她都还稳得住,甚至冷漠着一张脸给家里人说一声“节哀”。可今日也不知怎的,一见到李晓兰,今日和往昔那些遗憾通通涌上心头,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你别动,我在给她把脉。”李晓兰不知道她那句医女娘娘又是什么梗,全副身心都在产妇的身上。
产婆赶紧松开了自己的手,满脸的惶恐,生怕自己打扰了这个年纪轻轻却很能稳住的医女娘娘。刚才两个大夫都摇头走了,这是她们最后的机会。
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妇人此时仿佛才回过神来,也是满脸焦急的问,“这位女大夫,我娘亲她,她……”
李晓兰把了脉,又看了产妇现在的情况,再摸摸肚子,眉头紧紧的皱着。
在二十一世纪,双胞胎基本都是剖宫产,想要顺产十分的艰难,那还得在医疗技术支持的前提下。最起码得有氧气和营养液的支持,保证产妇不缺氧,不力竭。
可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孩子又是横位,真是要了老命了!
“医女娘娘您说句话,产妇到底怎么样?您说句话啊?”
李晓兰手心都在冒汗,额头上的冷汗也沁了出来。她再次确定了两个孩子的胎位,搓了搓手,还是没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