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屋,居然没有电,只是点明了一根蜡烛,在跳动的烛光下,陆渐红和小高都看清了舒得仁的脸,饶是经历诸多大风大浪的二人,也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舒得仁的一张脸实在太可怕了,仿佛是布满了一条条的蚯蚓一般,除了那双充满着仇恨的眼睛以及还有一张脸的轮廓之外,真的看不出有半分人样。
舒得仁不由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是不是很意外?”
陆渐红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着惊天的秘密,所以看了小高一眼,示意他出去警戒,然后才道:“舒得仁,那把大火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点的?”
舒得仁阴森地笑了一声,其实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在笑,甚至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点点的表情,因为他的脸上光秃秃的,面积神经早已被烧毁了,之所以能感觉到他在笑,是因为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呵呵”之类类似于笑的声音,可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是油然地升起了一股凉意,他真的无法想像眼前的这个姑且还能称之为“人”的舒得仁是靠什么勇气活下去的。
“如果是这样,我还会站在你面前吗?”舒得仁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乍见到二人时的紧张中舒缓过来。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这么说,是有人向你下手?”
舒得仁抬起那双已经被烧得没了眼皮子的眼睛,道:“陆渐红,我真的很怀疑你的智商,这还用得着说吗?”
对于自己被直呼其名,陆渐红不以为忤,眼前的这个人的目光已经告诉了陆渐红一切,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虽然目光里充满了仇恨之色,但是他的报复手段实在有限得很,否则他又怎么会窝在这里?
“舒得仁,别说这些没用的,如果你想报仇,我不介意帮你一把。”陆渐红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体。
“我有什么好处?”舒得仁反问道。
陆渐红忽然间有种很滑稽的感觉,在这个时候,舒得仁还居然跟自己谈条件,果然是可怜之人确有可恨之处。
“舒得仁,如果你有复仇的能力的话,你也不会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吧?”陆渐红淡淡道,“你别告诉我是在这里养伤的。”
或许是陆渐红的话刺激了舒得仁,本身就因为毁容而极度自卑的舒得仁,情绪忽然间暴躁了起来,怒道:“陆渐红……”
盛怒之下,下面的话他居然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的小高一声低叱,然后便看到小高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借碰上昏暗的烛光,小高押着的是一个村民打扮的人,满脸的惊惶之色,不像作伪。
“舒得仁,他是帮你的吧?”陆渐红作出这个判断很正常,以舒得仁当初被烧成那个样子,没有人帮他,他的伤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舒得仁,你以为你自己藏得地方够隐秘,其实你就不奇怪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吗?”陆渐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在奇怪,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的呢?不过从舒得仁被小高扑倒时他叫出来的那句“别杀我”,陆渐红分析,舒得仁明知道那场火灾是人为的,其目的是为了杀他,至于目的是灭口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那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陆渐红的话显然触动了舒得仁的心思,眼神有了些涣散之色,陆渐红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接着道:“你是在体制内待过的,应该很清楚,对于我来说,这件事可问可不问,我在上嘉也不会待多久,上嘉的人好也罢坏也罢,我想,我平稳过渡根本没有问题,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但是对于你来说,那就不同了。我既然能找得到你,那么别人找你那也就是时间的问题,我想,上一次在大火里死里逃生,那是你运气好,这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运气真的很难说了,一次中两次大奖的人毕竟少之又少啊。其实你现在活着跟死有什么区别?支撑你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报仇吧?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不是人死了钱没花了,而是人死了,仇还没报。你隐瞒事实,这是标准的令仇者快自己痛而已。你或许会不在乎你妻子的死,但是你有没有在乎过自己?有没有在乎过你的孩子?”
陆渐红一连串的话打得舒得仁节节溃败,是的,他不仅在乎自己的痛苦,更在乎儿子的处境,可是以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别说去复仇,恐怕连自己没死的消息都不敢告诉儿子。
陆渐红并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直接站了起来,道:“言尽于此,说不说随便你,我没有兴趣再跟你耗下去。”
陆渐红说走就走,只听舒得仁急道:“等一等!”
背向他的陆渐红这时才微微笑了一下,转过了身来,淡淡道:“改变主意了?”
“陆渐红,我要你发誓,一定要替我报仇!只要能报得了仇,我可以把我得来的钱分一半给你,另一半给我儿子。”舒得仁咬着牙道。
“钱,我不要。”陆渐红对舒得仁的看法有了些转变,虎毒不食子,在这种仇恨心里下还能顾及儿子,也算是难能可贵了,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说把那些赃款上交纪委的话,“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你必须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我。”
舒得仁确实知道不少东西,但是也可以说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因为并不能涉及到核心,简单来说,舒得仁确实是一个超级贪官,在清源的日子里,他利用煤矿的经营和开采权,捞了不少不义之财,但是他的目标直指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因为他得来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都送到了候笑方那里。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这些并不是他所想要的,道:“这么说吧,是谁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