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有了这样的态度,林玉清自然遵循规则,把这三个候选人的资料递到了候笑方的办公室。
候笑方对于林玉清中规中矩的表现还是很认可的,到目前为止,林玉清并没有因为与陆渐红曾经共事过就有明显的站队倾向,而是实实在在地按照规程开展组织部的工作,候笑方在看了这份名单之后,更加确信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三个人涉及到三个派系,一个是他候笑方的人,一个是岑凯的人,另一个则是完全中立阵营的。
“林部长,坐呀。”候笑方招呼了一声,道,“林部长,你觉得这三个人里面谁最合适?”
林玉清笑了笑道:“我刚到上嘉不久,梳理出这三个人来,也是从他们在组织部的资料里选出来的,所以只是给领导提供参考,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候笑方也笑了笑,忽然问道:“林部长,听说你以前跟陆省长在一起工作,应该对陆省长很了解吧?”
林玉清心头微微一惊,她实在不明白候笑方问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据她的分析,候笑方与陆渐红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当然,她并不知道辉煌足浴城的事情,否则她就不会作出这样的判断了。
“也谈不上了解,他那个时候是省委副书记,我跟他之间也就是工作上的接触,并不是太多,谈不上太多了解,据我所知,他是一个非常实干的人,仅此而已。”在说这些的时候,林玉清的眼睛是迎着候笑方的目光的,并没有一丝闪躲。
候笑方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对于陆渐红的感觉,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变得非常矛盾。有一点可以肯定,陆渐红是一个手腕很硬的人,不仅仅是这一次在扫黄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强硬,早在春节之前对财政厅毫不客气地动刀动枪便可以看得出来。要知道,在上嘉这种复杂的环境中,任何的大动作都有可能招来强烈的反弹,但是出乎候笑方预料的是,扫黄行动就如同在大海中扔了一颗石子,连涟漪都没荡得出来,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通过对陆渐红的总结,候笑方感觉到,陆渐红行事看上去东一拳西一脚,但都是环环相扣的。仍然以扫黄行动举例,在此之前,他借着中组部文件的东风,将公安厅控制在了手中,而后为了确保对几大娱乐行业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又使了一招暗渡陈仓之计,把所有有可能与那些娱乐场所能扯得上关系的人也集中了起来,接着动用了军队,从而大获全胜。这不得不说,陆渐红的思维非常缜密。
不得不说,候笑方还是很佩服陆渐红的手腕的,当然,他也能够猜得到,陆渐红所面临的压力之大。这个压力自然来自于扫黄结束后的后遗症,抛开本省的势力范围,他陆渐红作为省长,可以不甩他们,但是更上一层的压力陆渐红将如何面对呢?
当然,这不在候笑方的考虑范围之内,罗霸全的事情已经转到了检察院,正在走程序,不日即将进行判决,郝初禾说罗霸全的案子问题不是太大,在他的店里除了有色情活动以外,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从事色情服务的那些女人是足浴城的人。
罗霸全知道,这里面固然有郝初禾的关系,但更重要的是陆渐红并没有穷追不舍,否则即便罗霸全能稳住嘴,不至于把自己扯进去,但是罗霸全绝不会这么了事。候笑方在想,陆渐红是真傻还是故意手下留情。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候笑方与林玉清这番对话,也可以说成候笑方探听消息。
从林玉清的口里并没有能掏到些什么,这并不奇怪,林玉清好歹也是副省级干部,不会这点城府都没有,再说了,他候笑方与陆渐红不和是人所皆知的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她都不会有过份的言辞。
待林玉清走后,候笑方蹙起了眉头,看着桌子上的名单,候笑方忽然很惧怕把这份名单拿出去,因为在岑凯和陆渐红的联手之下,无论自己有多跳,胜利的天平都不会向自己倾斜。这时,他生出了一种廉颇老矣的苍凉感受,实在想不到,原本高高在上的局面在陆渐红到来的几个月内便实现了逆转,同时,他也在想,岑凯明明是跟自己联手的,怎么突然间又改变了阵营了呢?
利益!候笑方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闪过这两个字,接着他在想,陆渐红和岑凯相互之间会给出什么样的利益承诺呢?这一点,他真的无法猜测。
这个时候,秘书敲了门进来,道:“候书记,陆省长的秘书刚刚打电话过来问您在不在。”
候笑方轻哦了一声,桌子上的电话便响起来了,正是从省长办公室打过来的。
秘书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候笑这才抓起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候笑方。”
“候书记,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陆渐红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常副省长已经在我办公室了,你尽快过来。”
虽然话说得很平淡,但是候笑方还是嗅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陆渐红的称呼有些区别,叫他的时候为“候书记”,叫常连山的时候却是“常副省长”,一个带着“副”字,一个没有带,这里面的差别就大了,要知道陆渐红以前都是称呼自己为“候副书记”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
怀着这种心情,候笑方带着秘书去了省政府。
常连山确实已经到了,进了来,陆渐红笑道:“候书记来了,请坐,功成,泡杯家乡茶。”
茶是从洪山带来的,林雨葬礼时,苏东波不知怎么知道陆渐红来了,在事情之后打了电话给陆渐红,虽然陆渐红已经是省长了,但是苏东波跟他的关系真的犹如忘年之交,亲近得很,所以也带来了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