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利的事情解决了,这块拦路石的搬除使拆迁工作变得顺利起来,现在只剩下双皇酒业了。
陶绪杰的走人并没有给酒厂的拆迁带来好消息,反而因为没有了厂长而让整件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由于企业的停业,工人们都闹腾个不停,停业就意味着拿不到工资,虽然不多,但是蚂蚁腿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所以拆迁工作组到企业被轰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这倒是陆渐红所始料未及的,他一直以为陶绪杰是个关键人物,只要把他的问题给解决了,一切都迎刃而解,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姜天平也带来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消息。
工人们对于陶绪杰的被免职拍手称快,很是希望原厂长杨风劲来主持局面。这让解决问题有了一个突破口。
这两天,陆渐红不但没有见到杨风劲来市委找他,更是连电话都没有接到。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了。刘备对诸葛亮还三顾茅庐,为求贤才,只要能解决问题,陆渐红自降身份也是必须的。
这一次去,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是和潘顺利一起去的。
去过一次,路自然熟得很。到了陶绪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前停着辆广本,一看就知道是公务车。
“这是哪个部门的?”下车的时候,陆渐红随口问了一句。
“林业局的。”潘顺利对各个部局的车牌很熟悉。
林业局?陆渐红想了一下,林业局的局长叫潘致诚。在了解杨风劲的情况下,提到过杨风劲的儿子杨阳和潘致诚女儿潘桢谈恋爱的事,当时陆渐红还考虑让潘致诚去做杨风劲的工作。
如果潘致诚在,今天的胜算可能又多了一分。
“杨厂长在不在?”院门开着,走进去,潘顺利叫了一声,里屋便走出来潘致诚和杨风劲。
潘致诚一眼看到书记市长都过来了,微愣了一下,迎上来道:“陆书记,潘市长。”
陆渐红笑道:“潘局长也在啊。”
“找老杨谈点事情的。”潘致诚尴尬地笑了一下。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我们也找杨厂长谈点事情,你既然在,那就一起聊聊吧。”
潘致诚一直没有机会进入陆渐红的视线,这一次创建生态市,林业部门有绿化任务,不过他不够资格“面圣”,所以今天这个机会很是难得,当然不能错过,便笑着道:“领导的指示一定照办。”
家里只有杨风劲一个人,将众人让进屋来,杨风劲忙着给众人泡茶,陆渐红笑道:“杨厂长,你就别忙活了,坐下来,咱们谈谈吧。”
潘致诚心中很有些震惊,市委市政府的两大巨头联袂而来,联想到双皇酒业厂长陶绪杰的被免职,难不成是想请杨风劲重新出山?可是双皇酒业不但规模不大,而且还是个烂摊子,杨风劲能起死回生?
“杨厂长,这次我和陆书记来,主要是想跟你谈双皇酒业的事。”潘顺利微笑道,“双皇酒业群龙无首,工人们对你可是报着热切的希望啊。陆书记跟我排来排去,还是觉得你有能力有实力搞活双皇酒业,能承担起这个重任。”
“陆书记,潘市长,你们太高估我了。”杨风劲道,“我老了,已经没有那个魄力了。”
潘顺利听得出其中的拒绝之意,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书记市长一起亲自上门,面子够大了,真不知好歹。
陆渐红笑了笑道:“老杨,别急着决定。据我所知,双皇酒业以前也曾经辉煌过,都是在你老扬的手中发扬光大的。现在双皇酒业落到这个田地,与市委市政府的决策有关,也与目前的经济形势有关。老杨,这么说吧,如果你是厂长的话,应该怎样摆脱目前的困境呢?”
提到企业,杨风劲的精神就来了,眼睛一亮,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陆渐红是在引他上勾,道:“双皇酒业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点都不知道,真的无法提供方案供领导参考决策。”
陆渐红笑了笑,道:“潘市长,你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潘顺利道:“双皇酒业设备老化,管理不善,规模也太小。如果解决了这三个问题,再加上杨厂长以前的老客户,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辉煌我不敢说,但养活一千多号工人问题应该不大。”
杨风劲见潘顺利说得轻松,忍不住道:“潘市长,这三个因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先说设备的问题,据我所知,酒厂用的还是二十年前的落后设备,如果上一条先进的生产线,至少要个三四百万,另外再说一下工艺,现在的白酒市场都口感要求很高,那套传统工艺既不符合新设备的要求,更不符合市场的需要。至于企业规模的扩大更需要资金做后盾。”
陆渐红道:“市委市政府经过研究,决定把企业迁到工业园区,无偿给土地,设备和工艺所需的资金也由财政来负担,至于厂区的建设,拆迁的补偿款也不是个小数字,加上财政的补贴,缺口应该不大。现在就缺一个懂行的人啊。”
杨风劲的眼睛更亮了,不过拒绝的话说在前面,现在想反悔又不好意思开口。潘致诚这个时候算是明白了两位领导的目的了,真的是想请杨风劲出山,见杨风劲还有些犹豫,便道:“老杨,你还犹豫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大展拳脚吗?陆书记和潘市长不但亲自来,还为酒厂注入资金,这是难得的机会啊。”
这个台阶给的恰到好处,不过杨风劲觉得这样一口应承下来有点太直白了,便道:“陆书记,潘市长,我刚刚说的只是我的臆测,还需要对酒厂作个调研,具体的问题我会以报告的形式呈交市委市政府。”
这是个慎重的态度,由此可见杨风劲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并不虚浮,陆渐红心头很是满意,便道:“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另外,工人的情绪要安抚好,现在酒厂那边可是乱糟糟的。”
杨风劲虽然没有明着说同意干这个厂长,但是这个态度无疑已经认可了,既然如此,这些工作自然是分内之事。
目的达到,自然不再多待,潘致诚邀请两位领导吃饭被婉拒了,不过他并没有跟着陆渐红他们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今天他来这里的目的,本来是想跟杨风劲摊牌,自己是不会同意女儿跟他儿子来往的,不过没说上两句,陆渐红他们就来了。想到书记和市长对杨风劲都是另眼相看,潘致诚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如果走一走这个迂回路线,或许能够换个更好一点的部门。
“老杨啊。”潘致诚笑着递了根烟过去,说,“老杨啊,杨阳年纪不小了,桢桢跟他也交往了不短时间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看是不是选个好时子把这婚事给办了?”
杨风劲简直是太诧异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潘致诚不是一向反对这事的吗?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潘致诚的用意,虽然心里有些不耻他的行为,但好歹解决了儿子的婚事,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这时,杨阳和潘桢回来了,潘桢一眼便看到门口停着她老爸的座驾,杨阳慌了神说:“桢桢,你爸在这里,你赶紧走吧,别让他看见了。”
潘桢道:“咱们不能总这么偷偷摸摸的,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趁我爸在,今天把这事挑明了。”
刚听到脚步声,便看到两个年轻人走进屋了,潘桢还没来得及说话,潘致诚已经笑道:“杨阳,桢桢,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在跟你杨伯父商量你们的婚事,你们有没有意见?”
有意见的是傻子。
没两天,杨风劲的报告便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这份报告很详实,既有对目前酒厂的问题作出的全面剖析,又有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看得出来,杨风劲是下了一番工夫的,而且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
陆渐红在报告上签了字,交由常务副市长工业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葛爱国全权办理,尽快落实土地和施工图以供评审,另一方面让杨风劲加快动作,尽早将设备落实到位,做到双管齐下,争取酒厂在最短的时间内上马。
杨风劲在酒厂里果然有很高的威望,不知道他是怎么去做工作的,但不管怎么样,酒厂的拆迁得到了顺利的实施。
自第一天做出拆迁的决定,到拆迁结束,原计划一月时间,实际只用了二十八天,这是很值得庆祝的。
不过拆迁只是第一步,下面还有招标等一系列工作要做,不过最难啃的骨头已经啃掉了,招标这些相对轻松的事情就交给招投标中心吧,陆渐红可不愿意事必躬亲,诸葛亮的悲剧他可没有兴趣重蹈覆辙,事情是靠大家干的,如果事无巨细,他陆渐红就是龙,也成不了事。
开了一个会,将任务布置了下去,招标时间定于一个月后,虽然世贸中心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名声大噪,不过为了以防届时出现冷场的局面,陆渐红要求宣传部门一定要跟上,不仅在双皇的媒体上进行宣传,还要在省一级乃至全国的媒体上大肆宣传,越火爆越好。
在说到这些的时候,陆渐红对宣传部长汪卫国是赞扬有加,在表扬他的时候,明显看到汪卫国黑乎乎的脸闪现着光芒。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但是在很多的时候,天性还是跟孩子一样,希望得到肯定和赞赏,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亘古不变的。
讨论了一些招投标的细节,这个会议便结束了,临散会的时候,陆渐红要求各部门精诚合作,绝不允许出现推诿扯皮等现象,一经发现,必定重处。
回到家,陆渐红舒了一口长气,他的心情很好,拆迁工作虽然出了一些状况,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道坎算是迈过去了,离目标的实现又近了一步。另外,招商引资工作全面开花,春节后不到三个月内,仅仅市工业开发区这一块,合同引资额就达到了五十三亿,实际到账三十二亿,已经有十来个企业在工业开发区落户,正在建设之中。而各县区的招商引资也有了质的飞跃。虽然只是初期,招引来的企业享受各种优惠政策,在当年内看不到收益,但是随着时间的延续,等过了优惠期,效果便很明显了。而且,企业落户双皇,是需要招收大量工人的。双皇人的口袋鼓起来了,便可以拉动消费,集聚人气,实在是一举多得。
陆渐红坐在沙发上,享受着来自于安然和高兰一左一右的按摩,简直是乐不思蜀。
看着他都要流哈喇子的样子,安然笑道:“看你现在的得瑟劲,哪里有一点书记的样子。”
陆渐红一手抓着一只手,笑道:“工作顺利,家庭幸福。人生得意莫过于此,我干嘛不得瑟?”
安然向高兰看了一眼,幽幽道:“兰妹子在帮你负责经济适用房的事,我却闲在家里,都快闷死了。”
高兰笑了笑,道:“安姐这是在笑话我呢。”
陆渐红笑道:“等这一期经济适用房的事结束了,我就把高兰撤回来,这些事还是让别人负责的好。”
“没事,我不累的。”高兰说,“能做点事情,我觉得充实很多,也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龚相如跟你配合得还好吧?”
高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龚相如挺年轻,三十来岁,虽然比起陆渐红当初任市政府副秘书长时要大了许多,但是在他的身上还是能依稀看到一些当年陆渐红的影子。所以高兰对他的印象不错。
龚相如还没有结婚,连对象都没有,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忙,另一方面他的眼界挺高,一般的女孩子也入不了他的眼,可是当他见到高兰,顿时就把高兰当作了他的梦中情人,一直对她紧追不舍。高兰考虑到工作的缘故,也就隐忍不说,所以这些陆渐红并不知道。
当他看到高兰微变的神色时,不由道:“怎么了?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