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愁涧一座寨子外。
数十具骸骨立在那里,依稀可见丝丝黑气萦绕。
空洞的眼窝里鬼火明灭,阵阵阴森的死气向周围蔓延。
而在寨子周围,还有数量更多的妖与之对峙着。
见天愁澜带领三子御空飞来,群妖让出一条路。
没等天愁澜落地,数十具骸骨缓步移向两侧,地面瞬间塌陷出一个深坑。
“素闻天愁多宝,今次特来叨扰!还望天愁家主割爱呀~”
一个鬼魅的女子声音从深坑内传来,在场的群妖不禁打着寒颤。
只是未见其鬼,先闻其声。这个陌生的声音似乎从未在天愁涧出现过。
天愁澜索性立于半空,浑身上下洋溢着的绿色的生机。浓郁的妖气外溢之时,群妖身上的压力顿觉减轻。
天愁泚见状,只觉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向前两步指着深坑里忽明忽暗的亮光说道。
“我生在天愁,怎么从来不曾听闻此地有宝!你们这些不死鬼多次骚扰,究竟是何居心?”
“啧啧啧~年轻人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嘛,本无常还没说是什么,你倒有些不耐烦了……”
自称无常鬼的声音时男时女,时阴时阳。
天愁澜此刻皱着眉头,不愿轻易树敌。
自九幽再无弱水,这些鬼就像失去天敌一样,到处横行。
既然对方冲着“宝物”而来,倒不如先听听这无常鬼怎么说。
“鬼尊座下有无常,只是不知能被无常看中的又是什么宝贝?”
听到天愁澜开口,深坑燃起一团黑白相间的鬼火。
鬼火飘飘然飞出,地面恢复原来的平整。
“呼~”的一声。
鬼火变成一个鬼影,长着手脚,头生前后两张脸,一男一女。
黑白分明的纸帽子,如一座高耸的塔。
无常左手拿着一串纸钱,右手端着一个晶莹透亮的人头骨。
天愁澜及三子的目光都停留在头盖骨上,仿若它们眼前的就是一件“至宝”。
不知不觉间,天愁涧内的闲散妖魔都围拢过来,盯着无常手里的水晶头盖骨指指点点。
确切地说,它们跟天愁澜一样,都是被头骨里那条小巧玲珑的“白鱼”所吸引。
白鱼通体如玉,无暇的光芒在这九幽之地十分耀眼。
此时此刻。
白鱼正朝着天愁涧某一处,不停地张着嘴。
它似乎在诉说什么,但这些妖魔鬼怪哪里能听得见鱼音。
就连无常鬼,也不过是把它当作寻找灵宝的指针。
无常鬼身体未动,男女两张脸瞬间互换。
“天愁家主莫不是在明知故问?”
听无常鬼如此大放厥词,天愁渍和天愁泗就要发作,却被天愁澜伸手拦下。
天愁澜心里暗自盘算着。
且不说对方没有主动出手,就算这二子能讨得便宜,也绝不可能将其抹杀。
届时,妖尊出关必定怪罪,天愁家也会作为牺牲品送到鬼尊面前。
念及此时,天愁澜露出笑容,轻轻摇着头。
“倒不是我故作糊涂,只是实在不知你们索要何物。而且,每次来我天愁涧的鬼都不同……”
“话已至此,不知天愁家主可敢,让无常在这天愁涧找寻一番?”
天愁澜明显不悦,却又隐忍下来。
只是一旁的天愁泚觉得对方欺妖太甚,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目中无妖!天愁涧存在至今,尔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有凡人出没之时。依我看,你们不是来抢人,就是故意找茬!”
天愁泚落地时直接变成一株柳树,双脚像根一样深入地下,又从无常所在的位置探出,向着无常缠去。
嫩绿的柳枝翻飞,无数蕴含妖气的
柳叶如飞镖一样封住无常去路。
然而。
天愁泚的招数在无常看来,就像嬉闹的把戏。
只见无常左手上扬,一串纸钱毫无规律地漫天飘洒,竟然挡住了天愁泚的攻势。
无数纸钱定在空中,被阴风吹的飒飒作响。每一片纸钱上,都扎着数片柳叶。
“不知天愁家主可听过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要做什么?”
天愁澜意识到不妙,已有出手帮天愁泚的打算。
只是没等到无常鬼的回答,漫天纸钱迅速贴近柳树,刮起阵阵怪风。
妖气散乱,鬼气横生。
柳树枝条抽打在自己身上,完全不听天愁泚使唤……
天愁家屹立天愁涧至今,正是因为天愁澜懂得审时度势。
眼下无常鬼仅仅略施惩戒,并未下死手,显然给足了妖尊和天愁家面子。
“妖尊即将出关,此时挑起妖鬼争端,就不怕……”
天愁澜想搬出妖尊震慑无常鬼,却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无常鬼魅般的身影骤然凭空瞬移,紧贴着天愁澜的脸。
“难道天愁家主不知,无常只奉鬼尊之命行事?”
“你是说,鬼尊已经出关了?”
无常鬼没有再理会天愁澜,而是信手收回那一串纸钱,传出阴恻恻的笑声。
恰在这时。
天愁溪赶到寨子,身后还跟着树伯。
她远远地喊了一声“父亲”,当着众多围观妖魔的面大声说道:“天愁涧究竟有没有宝物大家心知肚明,任它们找寻又何妨?”
三位兄长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驳斥天愁溪。
天愁澜叹息一声,无奈让出一条路,做出“请”的手势。
它感激自己女儿为天愁家找到台阶,却无法原谅自己实力不济。
九幽,终究是强者为尊。
妖尊尚未出关,所有的妖都会比鬼矮一头。
无常迈开步子走得不快,左手撒着纸钱,右手的水晶头骨光芒耀眼。
白鱼正对的方向,恰是天愁溪来时那座洞窟所在。
无常开路,鬼兵在后。按照白鱼的指引,分明是为了洞窟内的壁画。
……
空荡荡的洞窟内,光线比之前要黯淡许多。
闻鱼已站在壁画前凝望片刻。
冥冥中的声音唤他来此,他却怎么也看不出这幅壁画有什么端倪。
一片水,一女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尝试过多种方法,也未能看出究竟。甚至在当他以灵力注入其中后,来自心神的那个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如果这水是弱水,那这位女子理应是一位水主。她为何哭?为谁哭?如今安在?”
闻鱼在鱼临渊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与壁画有关的东西。
尽管他觉得女子有些面熟,但确定不是水色。
就在闻鱼认为一切成迷的时候,一阵阴风吹了进来。
一股独属于鱼魂的气息,猛烈地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