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主持房内灯火通明直到天亮,他似乎是一夜未睡。第二日一大早,他便起身去往昨日那香客的房内,却发现是早已人去楼空。当他失望而归的时候,寺中的小和尚禀报,说在大殿的墙壁上发现了几行大字。闻言,主持急忙赶过去,在大殿的墙壁上发现了用朱砂写就的几行大字:“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老僧不识英雄汗汉,只管哓哓问姓名!”在看完这几行朱砂大字后主持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上一场战役虽然很成功,然而夫君却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他站在城墙上,抬眼望着水的上游。并不暖和的风一直吹着他忧愁的脸,我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一件披风,他转过头看到是我,露出一丝微笑,我道:“夫君,城墙上风大,你要多注意!”
“秀英,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多呆在屋里,避免着凉!”
我道:“没事的,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前几日你心情尚可,却见你今日又恼了起来,有什么烦心事不能化解?”
夫君微微叹了口气,“虽说上次一战我们胜利了,可是陈友凉如今却又没了动静,着实让我放心不下。张士诚这只老狐狸明着不和我们作然而暗地里却总是和陈友谅达成一个战线,趁我们没有防备的时候到处捣乱,着实比陈友谅还要可恨!”
“夫君也不必太气恼,多少次了,我们总是能化险为夷,就算张士诚再狡猾,他说到底也只是个私盐贩子,怎能敌的上夫君,况且我们手下能人异士不再少数,夫君只要将心情放松,运筹帷幄就好了。”
夫君淡然一笑,握住我的手,“秀英,你说的话总是那么在理!”
我依旧报以他微笑,“夫君,那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我们走吧,回屋里,我给你准备了热汤!”
夫君笑道:“秀英总是这么体贴。”
我们携手而走,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前来禀报:“大帅,镇守洪都的将领前来投靠!”
夫君听到这消息,霎时间欣喜万分,“真的?来人在何处?”
“在城门外等候!”
“快将那人迎接回来,我要立刻见他。”继而他转头对我说:“秀英,你先回去吧,我处理完事情就会回去的!”
“好!”我点点头,便现行离开。见夫君如此高兴,我心中也甚为惊喜,洪都离陈友谅的首都江州不远,甚至可以说是紧挨着。然而这洪都的将领居然叛变,对于陈友谅来说这相当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放钉子,对他来说恐怕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入夜,四周已经变得安静起来,我还在为夫君留着热汤,等着他回来。也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在我即将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门“吱呀”一声,我被惊醒,睡意全无。看到夫君面带喜色走了进来。
我忙站起,走到他身边,替他把外套脱下,并将还温在炉上的汤取下,盛给他,说道:“夫君,汤还热着,你也劳累了一天,赶紧喝吧!”
夫君接过碗一饮而尽,接着他说道:“秀英,今天可真是喜事一桩,洪都的守城将领前来投降,你可知道?”
我点点头,笑道:“略有耳闻!”
“洪都与陈友谅的江州紧挨着,陈友谅一定气坏了!哈哈哈!”
“夫君,那你说陈友谅他会不会就此而先行向我们开战?”
夫君敛住笑声,沉吟道:“依照他平日的性子来看,他出兵的可能性不大。”
“那这个洪都的将领怎么会突然前来投靠呢?会不会是陈友谅从中使诈?”
“其实纵观陈友谅这一贯的行事作风来看,洪都的将领背叛也并不是毫无预兆,只不过他自己没有发觉罢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想来也定是如此,我原先在徐寿辉军中时也曾有所耳闻,想当初赵普胜与他关系甚好,很敬佩他,时常称呼他为陈秀才,还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看。然而陈友谅却为了能够控制全军,将他杀害。可怜那赵普胜临死也没想到平日里笑面迎人的陈秀才会如此待他。”
夫君听了我的话接着说道:“是呀,陈友谅就是这种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然而他却不知道正是他这样的举动让他失去远比得到的多。当这支队伍没有了理想,只是为了吃饭才去打仗,是不会有任何战斗力而言的!”
话题讨论到这里,我们彼此都不再继续,忽然想到了苏苏,便问道:“夫君,对于苏苏你打算怎么处理?”
夫君道:“秀英,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苏苏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
我淡然一笑,说道:“我是很想怪你,可是我更爱你,怎么会舍得怪你呢?我看苏苏年纪还小,她的身世也挺可怜的,出去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如我们就将她留下吧,反正春儿如今也不在我身边,和她在一起,两个人也互相有个照应。”
夫君道:“苏苏原本就是下面的将领为了讨好我而送给我的,然而你却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但是碍于情面我只得暂时将她留下,本想这阵风头过去之后我就将她打发,如今你却想让她留下,那就遂了你的意吧!”
我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谢谢夫君!”
当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苏苏的时候,苏苏兴奋雀跃,在我身旁翩翩起舞。我微笑着看着她的样子,也为自己做的这个决定而开心。
苏苏舞完一曲又一曲,似乎永远无法停歇。我怕她累着了,忙让她停下来,苏苏气喘吁吁的躺在我怀中,说道:“夫人,我真是太兴奋了,从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孤单流浪,我也有家了!我真的好开心!”
看着苏苏潮红的脸,我拍拍她的手,温和的笑道:“是呀!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自此以后我与苏苏就以姐妹相称,夫君看我不再烦闷,便也再没有多说过什么。日子过得很快,弹指一挥间,两年就过去了,在这两年中陈友谅与夫君打过不少水战,大大小小也有了几十次,但是都没有决定到最终的成败。直到至正二十三年,事情才突然有了转变。
至正二十三年二月,张士诚突然向韩林儿和刘福通发动进攻。韩林儿所处的位置安丰是红巾军的重要据点,面对着措手不及的进攻,偏不巧毫无准备的韩林儿与刘福通就在城中,万一城破,那等待他们的将是死亡。
张士诚突然攻击韩林儿所带领的红巾军着实让夫君颇为不解,在派出探子查探之后才发现原来张士诚已经投降了元军,所以才会在元朝政府的示意下攻击红巾军。
腹背受敌的刘福通在绝望之中,为夫君送来了求救信。夫君一接到求救信,便立刻找来刘基商量。
刘基与夫君二人各自侍立一旁,互相沉默着,不开口。过了好一阵,刘基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问道:“敢问元帅怎么想?是救还是不救?”
夫君握紧了拳头,在桌上重重一击,说道:“一定要救!其一,我也是红巾军出身,而且韩林儿从名义上来说还是我的主子。其二,也是最为关键的,安丰是应天的门户,如果安丰失守,应天也会受到威胁!”
听夫君话里的意思我感到了他此次势在必行,这两个理由也让人无法辩驳。任何人也没有理由反对。
刘基一直都是夫君最为信任的谋士,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只找他一人来商量。本以为刘基会认同夫君的理由,却没想到这次他反而没有与夫君达成一个战线。
他说道:“大帅一心只想着念旧情,但是敢问一句,大帅可曾想过,韩林儿如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去救他,不就出来还好,万一救出来,你要如何处理?再次,安丰失守是小事,如果陈友谅趁着这个机会钻空子打来,那又该当如何?”
刘基所说的话句句都在反驳夫君,然而这些话也确实说中了要害。夫君苦苦冥思半响,不说话,末了,他抬起头,似乎想通了一切,眼中满是坚定的说道:“我仍旧决定出兵安丰!”说吧,他就要离开。然而这时,刘基忽然抓住了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夫君差异,回头望去,说道:“敢问刘先生这是为何?”
刘基眼神灼灼,“大帅,你这次一定不能去!一定得听我的!若是别的事情也就依了你,但是这件事情却万万不能!大帅可曾想过,你的宏图大业,谁是你的阻拦者?难道韩林儿救出来之后,你打算背负弑君的罪名吗?与其这样,不如让君主自己死掉的好!”
刘基的话已经说得再直白不过,夫君也明白了刘基的苦心,但是他仍然松开了刘基扯着他袖子的手,说道:“刘先生所言极是,但是我认为我的直觉与判断没有错,长久以来,皆是如此。这次,也定然不会错!”说罢,就离开了屋内。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