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一怔,既而笑道:“姐,你又说笑了,怎么可能呢?都失散那么多年了。再者说,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找不找都无所谓了!”
我笑道:“你呀,真是贫嘴!好了,雪下得这么大,我们不宜在这里久留。约你出来就是为了冰释前嫌,既然化解了,就赶紧回去吧!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好的,姐!”蓝玉说着,便走过来扶着我,“姐,路滑,你小心一些。”
我冲着他笑笑,“好!”这样说着,我便由他扶着往回走。走着走着,我忽然脚下一滑,就要跌坐地上。蓝玉见状慌忙过来扶住我,我顺势就着他的力道,回转一圈,然后借故猛然推开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姐,你怎么样?”蓝玉慌忙过去将我扶起来。
我被他夫妻之后,看了看摔伤的手臂,袖子处已经划破了一个口子。这样的天气,我穿的单薄,衣服又被撕裂,忍不住浑身发抖。蓝玉见状,忙将自己的披风卸下披在我身上,“姐,你快穿着,别着凉了。”
“那你呢?”
“我没事的,我常年习武,这点寒冷还是可以抵抗得住的!”
说着,他就要扶我起身,我见状,趁他不留意,将他的领口处挂在树枝上。他一起身,用力过猛,“刺啦”一声,整件衣服已经裂开,几乎半个背部都露了出来,我清晰地看到了他背后有一块青绿色的胎记。
蓝玉回过头看到自己被撕裂的衣服,皱了皱眉头。我忙道:“都是我不好,把你的衣服都弄扯了。”
“姐,这不怪你。”
“你背后的胎记是从小就有的吗?”
“应该是吧,我没有留意过,而且长在后背我也看不见。”他回头瞥了一眼笑了笑,“姐,我扶你回去吧!”
这一日我特意命人将前厅收拾妥当,招了蓝玉与蓝紫粒两人相见,为的就是让他们相认。
蓝紫粒早早就来到前厅,见我坐在上座,便问道:“夫人找我可有事情?”
我浅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我知道你一直很想找到你失散的弟弟,所以我替你找到了!”
听了我的话蓝紫粒明显的身子一颤,一时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夫人可是说真的?”
“我何时框过你?”
蓝紫粒激动的在大厅中左顾右盼,寻找自己弟弟的身影,“夫人,他在哪里?为何我看不到他呢?”
我安抚她,“你别急,他正在来的路上,看这个时辰他应该马上就会到了!你先坐下吧!”
听了我的话蓝紫粒便坐了下来,但同时也可以看出她极其不安分,望着门口想要站起却怎奈我在场她也不好造次。
不消片刻,便听到下人禀报说蓝玉来了。我特意憋了一眼蓝紫粒发现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期盼与不可置信,她的手紧紧地抓住椅子,骨节微微泛白。
蓝玉来了,他身穿铠甲,手中握着长剑,步履矫健的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他并没有看到一旁的蓝紫粒,只是对我说道:“姐,马上就要开战了,你这个时候叫我前来做什么?”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替他将铠甲整理好,浅笑道:“蓝玉,此次出战凶险万分,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蓝玉用锤头轻捶自己的胸膛,笑道:“姐,你也太低估我的能力了吧,虽不敢夸口说自己比徐将军或是常将军强,但也不会比他们差!”
我没有接他的话,笑笑,说道:“蓝玉,今天叫你前来是为了让你和你的亲生姐姐相认!”蓝玉不明就里,问道:“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转头看向蓝紫粒,只见她已经半站着身子,只等我一声令下,她就会扑过来。果不其然,当我说出“蓝紫粒,还不快过来!”这句话的时候,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飞奔到蓝玉身旁,抓住蓝玉的胳膊,言语急切,兴奋,而又百感交集,“蓝玉,我是姐姐,我是姐姐呀!”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蓝玉大为惊骇,“你……”
话还未说完,蓝紫粒早已哭成了泪人,抱着他,一直说:“蓝玉,是姐姐不好,要不是我你当初也不会走丢,是我不好呀……”
听着蓝紫粒的哭诉,蓝玉手中的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也回抱着蓝紫粒,喃喃道:“姐,姐……”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适时的退了出去,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他们姐弟二人叙旧吧!
转眼间,草长莺飞,已经到了阳春三月,将士们有了棉衣与我们同心协力的照顾安稳的度过了这个冬天,而且这一冬不仅陈友谅没有出兵,张士诚也仿佛销声匿迹。然而,当长久的沉默过去必定是一场新战争的爆发。
至正二十年,陈友谅率领他最为强大的舰队向应天进发,而且每条战船都有着无比威风的名字,混江龙、塞断江、撞倒山、江海鳌还有其他很多我记也记不住的名字。
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却也听说了陈友谅的战船很强悍,单看高度就有三层楼那么高,而且据说他的船上各种火炮装备齐全。看来去年冬天不仅仅只有我们养精蓄锐,陈友谅更是为了开春这一战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次上战场不仅只有徐达与常遇春,蓝玉也随军而去。自打姐弟两个相认之后蓝玉自然而然就成了常遇春的内弟,所谓爱屋及乌,常遇春自然少不得多次在夫君面前力荐蓝玉。夫君原本看蓝玉年纪小,一直未曾予以重任,但有了常遇春的力荐之后,蓝玉上战场就顺理成章了。我想这次有了他,事情定会事半功倍。
自打刺客事件之后,一直以来我都有种预感,陈友谅与张士诚之间必有联系。原本很想从猴儿口中得知一二,却哪料他还未说出口就已经服毒身亡。开春的决战再次应验了我所有的猜测。陈友谅本就很难对付,他还与张士诚联系,彼此合作,双方一同夹攻夫君。然而他动用的只是一小部分力量,他的大部队火力全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应天出发。
陈友谅指挥作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他从来不去仔细研究作战计划,率性而为,打到哪儿就算哪儿。或许不能被别人所苟同,却也是他独特的作战方式,别人想要模仿也模仿不来。
他这种独特的进攻方式着实让夫君吃了大亏。当夫君得知陈友谅率领大军攻击时,陈友谅的军队已经攻占了军事要地采石,他的速度之快让夫君都咋舌。太平是应天最重要的屏障,如果太平失守,那么应天也将不保。面对如此强大的劲敌夫君着实想破了脑袋,日不能思夜不能寐。然而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由于没有想到陈友谅会动用十万大军攻击太平,所以太平的统帅花云只留了三千守卫守城。
在太平的战役中陈友谅再次展现出了他可怕的实力。他并没有如同往日一般让士兵去攻城,反而只让士兵将船只开到太平城靠江的城墙边,用短梯从容地爬上了城头,一举歼灭了三千守卫。
太平被攻破了,应天就像一个**的孩子,暴露在陈友谅的利剑下。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夫君紧皱着眉头,或许是为了太平的失手而心急如焚,也或许是为了那不明就里而死的三千守卫。
我曾听说当陈友谅的汉军从城墙爬下来的时候,很多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汉军。他们或许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么高的城墙,还有长江天险,没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反而当他们到来时,他们竟然认为敌军是飞过去的!
夫君只有一万水军,在陈友谅强大的战舰面前是何等的渺小。我时常听守卫们说,夫君自从知道太平失守后,这几日时常去玄武湖看自己用小渔船组成的“战船”,他的眼里也时常冒着火光。我想,夫君眼里的火光只怕遇到一点导火索就会将这些“战船”燃烧殆尽。
应天已经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刻,人心惶惶。一些女眷早已坐立不安,背着我时常在屋里收拾东西,只怕是城破时伺机逃跑。张玉清与蓝紫粒反而很镇定,依旧如同往日那般,该向我请安时便请安,该休息时则休息,似乎并没有为这慌乱的情绪所影响。她们的夫君。弟弟都在战场,我想她们也早已做好了准备,不是逃跑的准备,而是若是真到了城破的那天,定与应天共存亡。
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真的失手,我定不会苟活在世上。当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再无希望时,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同年四月,夫君的部下胡大海攻下处州。胡大海是一个爱惜人才的将领,他听说处州附近有几个隐士很有才能,便派人去请。
这几位隐士分别是叶琛、章溢、刘基。
据说前两个人一请立刻就到,而刘基却是怎么请都不出山。胡大海原本觉得刘基架子太大,本不想再为他费神,就此作罢,可是有人对他说这个刘基一定要请,因为他懂得星象。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