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冲着他喊道。
“你若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他丝毫不退让。
“你……”我一时气结,“算了,和你这种人没什么话好说!”
“你不是牙尖嘴利,很会说吗?怎么不说了?我可提前告诉你,你最好在我面前不要耍什么花样,也不要动歪脑筋,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还有,你也看到过长风的武功,仅仅他一个你就应付不了,更何况还有我在这里坐镇!我可是善意的提醒你,刀剑不长眼,万一长风他不小心伤到你,我自是不会心疼,只是你那位朱元帅可就不一样了!”
“谢谢你善意的提醒!”我冲他微微一笑。
想用这种方法让我就范,那未免也太低估我了!武的不行,难道还不能智取吗?我总会找到机会逃脱!
也许张士诚真的会猜人心意,知道我想要逃跑,一路上都十分谨慎,但凡我说出什么头疼脑热,或是腹痛之类的话,他都格外留心,会仔细的检查我是不是真的生病,但他依旧会准许我下车休息,生怕我是真的生病。看到他如此紧张我,我在心里窃喜,这就说明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我就可以放心的折腾了。
这才半天的光景,一路上已经停了四五次,我不断地叫唤着,说头痛,恶心,要不就是头晕目眩,再者就是腹胀腹泻,每一次他都很紧张地停车,让我稍作歇息,但每一次他都不让我走远。一路折腾惹得长风很是心烦,但他没有张士诚的许可也不能对我怎样,除了将牢骚咽回肚子里,别无其他选择。对于长风的表现我很是满意,他越是不满,越是中了我的计划。
原本两个时辰就可以走完的路程我们花了将近一天才走完,终于,在快要落日的时候,看到了一处小镇。长风早已被我折腾的疲累不堪,张士诚也无心赶路,便决定就在这城中住宿一晚。才准备将马车赶进城中,长风却开始犹豫,他说道:“诚王,这里还属于元军的管辖范围,我们进去会不会有麻烦?不如绕开它,这样还比较安全。”
张士诚听到长风的禀告,便掀开帘子,问道:“若是绕开这里,那么离这里最近的城镇还有多远?”
长风略一思索,答道:“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半夜时分便可到达,只是战乱时分,但凡城镇都会宵禁,恐怕我们依旧进不了城。而且……”他回过头,瞥了我一眼,面露愠色,“若是她依旧不舒服,我想我们天亮也赶不到!”
几番权衡之后,张士诚道:“我看今晚就在这城中住下吧,你赶了一天的马车,也要好好休息,至于元兵,只要我们小心点,他们也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好!那就听诚王的!”
来到一家客栈门前,我们下了马车,这次他要了两间上房,便吩咐店小二将饭菜备好,送入房间。本以为他们二人一个房间,我一人一个房间,这样也好趁机逃跑,却不料没能如我所愿,张士诚居然说要和我同住一间屋子。对于他的提议,我心中惶恐,他难道知道我有逃跑的打算?然而表面上却不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说,他做。
长风早就累坏了,不等张士诚吩咐,自己就回了房间休息,而张士诚则将房门打开,并说了声:“娘子请进!”
他怎么忽然这么称呼我?我一怔,向后望去才发现店小二端着脸盆在后面跟着,这才知道他的用意。原本想反驳,但看到店小二手无缚鸡之力,即便喊了他也打不过张士诚,更何况对面还住着顶厉害的长风,我可不想自己没逃了,反而打草惊蛇。
店小二将脸盆放好之后就转身离开,房间内只剩下我们恶人,气氛颇有尴尬,我先说道:“你不必如此,今天都折腾了一天,我是没有力气逃跑的!你还是去对面的房间和长风一起睡吧!我早已是人夫,为人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再说,我是先天大足,是不祥之人,你还是不要挨着我为好!”
原本以为张士诚会被我的话说通,去对面的房间,却哪料他并不买账,而是坐到桌旁,将壶里的茶水倒入杯中,小口饮了起来,“我原先也那么认为,先天大足,没有裹脚的女人一定不祥,可是近几日与你相处下来却感觉并非如此。若不是你,我想我也没那么快就将赋税之事搞定,也算为百姓造福,做了件好事。而且纵观朱重八这一路走来,也是因为和你结了亲,才让他的运气好转起来!甚至还夺走了我的宁国!不过,也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将宁国拿回来!”
“你这么有把握?夫君手下名将如云,个个武功不凡,足智多谋,只一个常遇春就将你战败,你还想再试试其他人?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早点把我送还夫君,并和他合作,一同击垮陈友谅!”
“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挑眉问道,“你可知,你的夫君曾经给我写过劝和信,说要与我讲和,不再打仗。”
我的心猛烈地痛了一下,我怎能不知,要不是为了我,夫君怎会写那种信,他是那种无论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骄傲的人,却因为我……
看到我痛苦的表情,张士诚很是得意,他以为真的刺激到了我,便有些得意,“我说呀,他手下的猛将也就只是一时的幸运,如果真的很厉害,还用得着写那种东西吗?我定会选择和他们二人之中的一人合作,但是选谁,却不是你说了算。”
他正得意,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便冷声道:“谁?”
“客官,是我,我是店小二!我来为您送晚饭了!”
张士诚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店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之后他将饭菜一盘盘摆在桌子上,说道:“客官请用!”
在他离开之前,张士诚往他手中塞了一锭银子,店小二见他如此大方,便卑躬屈膝陪着笑脸,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我们赶了一天的路累了,无论什么人都不要打扰我们,你可能办到?”
“能,能!”店小二忙不迭的点头。
“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将店小二打发走之后,我默默走到脸盆处,将水往脸上撩起,却不料,一时失手,竟然将脸盆打翻,整盆水“哗啦”一声全部洒在了我的身上,整件衣服都湿透了。张士诚闻声,连忙跑了过来,在看到我的状况之后,皱了眉头,“这怎么好端端的就洒了?我说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
我没有理会他,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的哭出了声。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一时慌了手脚,忙自责,“你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说了你一句,你怎么就哭了呢?哎,我说,你别哭了!”
他的话对我丝毫不起作用,我哭得更凶了,他在一旁急的团团转,“我说你别哭了行不行?”我哭得更大声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哭?真不知道那朱重八是怎么哄你的!”
“你出去!”我说了一声。
“什么?”他没有听清,又问了一次。
“我说你出去!”这次,我伸出手指,指着门,大喊:“我说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这次他愣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又一次歇斯底里下了逐客令,张士诚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变成铁青,最后,他一甩袖子,“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便甩门而出。
听到门重重的声响,我抬起头来,擦掉脸上的泪痕,露出了笑脸,只要我想逃,一定会有机会!打从店小二一开始将洗脸水端进来的时候我心中就已经有了计划,却苦在无法找到适当的机会,看到他和店小二在那里商谈,我便趁着他不注意走到了脸盆旁边,然后等店小二走后佯装洗脸,再故意将脸盆打翻,一切就顺理成章,然后我再故意发脾气让张士诚离开,我就有了可以逃走的机会。
环顾四周,这里只有一个窗户,要是逃跑也只能从这里离开,只是上来的时候发现这是在楼上,我又不会武功,直接跳下去太危险,脚上的伤才好,若是再受伤就逃不掉了。如果有绳子就再好不过了,可是这里也没有绳子,该怎么办呢?我扭头看到了床上铺的床单,有了,只要将床单撕开,再一条条的续接上,就能够下去了。张士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得加快速度,想着便赶紧动手撕扯床单。这点活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只片刻功夫我就将床单撕好并续接好,一端绑在床头,用力拉了拉很是牢固,便放心了。另一端我从窗户中垂下,发现刚好够到地上,事不宜迟,我便抓着自制的绳子,慢慢的落了下去。
在落下去的当中,我的心紧紧地揪着,生怕张士诚折回看到我不在。好在我顺利的落在地上,他也没有回来。心里一阵窃喜,终于可以逃脱他的魔掌。
脚一落地,就立刻不分方向的乱跑,耳边的风呼呼传来,脚伤初愈,这样奔跑免不了有些疼痛,但我却顾不了这么多,只要可以回到夫君身边,这点冒险还是值得的!
跑着跑着,就发现远处有光传来,是夜里巡逻的队伍,一定不能被他们遇到,不然有理也说不清了,到时候就更难离开。四下里张望,正好一处居民的房屋外堆着一垛草堆,心念一转,急中生智,将自己埋首于柴堆中,待士兵们从我身旁走过,我便吁了口气,看来只能等到明日一早开了城门再走。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