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楼楼梯口旁,斐奕轻紧紧地盯着宁绯和余杭:“真的不要紧吗?”宁绯检查着防水手电道:“不要紧的,我们就下去看看。”余杭拉紧衣服的拉链,率先跳入了昨晚的地方。宁绯准备紧随其后的时刻,斐奕轻拽住了她:“你明明害怕,就不要。。”“我有你和爸爸的勇气,放心吧!”宁绯说完跳了下去,短暂的坠落后,她跌入到水里。
她从水里探出头来,余杭正擦拭着脸上的水说:“是一口气潜入到水底吗?”宁绯为难地想了想:“就是不知道被埋了多深。”余杭深呼吸一口气,打开着手电:“先探探下面的情况吧!”他钻入水底,本以为这河水会相当的浑浊,会引起他眼睛的不适。却没有想到,这水竟然相当的干净,干净到一点难闻的气息都没有。
宁绯昨天就察觉到这点了,心里仍然有一点毛毛的。随着潜水越来越深,他们离水底也越来越近了。光芒打到河底下面,飘忽着一些砂砾以及泥土。余杭的手触碰到河底的泥土,稍作停顿后开始挖起来。宁绯皱了皱眉头,也效仿着余杭的动作。
不多时一只仅剩骨骼的手臂呈现在他们的眼前,余杭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和宁绯游上去透气。“要继续吗?”宁绯征询着余杭的意见,余杭胃里翻滚一片:“继续吧!”接着再次潜入到水底,越来越多的泥土飘散在水中,更多的骨架躺在水底之下。就在宁绯专心于抓泥土的时候,余杭不正常地响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余杭身旁的一具尸体,还没有完全呈现出骷髅的样子,而是浑身的肉还黏在身体上,一半肉虽连接着身体,一半却飘忽在水中,烂肉浑身遍布着,一层层地从身体上翻出来。眼球被水泡得格外的水肿,鼓得大大的,正斜睨着双眼,盯着宁绯和余杭。
宁绯也失去了思考能力,极力要先拉着余杭上去。余杭满脸的痛苦神色,叫宁绯很是不解。直到她看到那只烂得稀烂的肉手,正死死地拽着余杭的脚,叫他无法离开水底。余杭本就受到了惊吓,再加上缺氧,不可能继续停留在水底了。宁绯思量再三,几乎是颤抖地蹲在水底,伸出双手去拉开那只腐烂的手,让余杭能够先浮出水面透气。
黏糊糊再加上冰凉的触感,甚至一接触就捏掉了腐手的一层皮,宁绯几乎作呕地扯开那只手。好不容易扯开了那只手,顺利地让余杭先游上去了。宁绯暂时舒了一口气,打算也游上去的之际,发现四周有点不对劲。
周围有什么把自己围住了,背脊泛起一股恶寒。她假装只仰着头望着上面,轻轻而又缓慢地游上去,无法忽视掉的尸体,正把她团团围住了,正一点点地聚拢而来。它们或烂肉翻飞,或仅剩骨架,残缺不全地飘荡在水里,宛如暗夜里停留在屋檐上的蝙蝠,用一双古怪的眸子盯着你。
宁绯不自觉地加快了游上去的速度,依旧没有逃过飘摇而来的尸体。一张脸靠在她的额头上,挂在脸上的眼珠,触碰着她的脸颊。那种黏糊而又恶心的触感,让她欲哭无泪,将近崩溃地死命向上游着。
右脚无法动弹,她猜到了是怎样的情况。除了不断地去踹,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余杭始终没有下来,估计是被吓到了,已经上去了吧!宁绯紧闭着双眼,只感觉自己身上贴满了尸体,它们聚集而来,不肯离开她一步。脚下的沉重感,将她一点点地往下拉拽着.
要怎么办?心慌让她更加乱了阵脚,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水底,居然呆了这么久的时间。左手?她意外想起左手,伸出左手试图推开身边的东西,好像真的受到了什么震慑般,围绕着自己的尸体,慢慢地散开了。可脚下的这个,宁绯低下头看去,只剩骨架的手,牢实地扣住她的脚腕,深入骨髓的痛楚。
她缓缓地蹲下身,双手合十地握住那只手,轻轻地一点点地掰开它。直到让它全部松开了,宁绯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它手心写了一点东西,这才游离了水底。当她重新呼吸着空气的时候,余杭果然从上面扔下绳子给她:“下面有点邪门,还是先上来吧!”
余杭的回音萦绕在这里,经久不散。宁绯抓住绳子的那一刻,发现水面上漂浮的黑色物体。头发?她想起上次和吴棱上去的时候,也看到了这样的头发。就在她爬到半中央的时候,那股黑色的东西正一点点地冒起来。宁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会是什么呢?
突地咕咚一声,那头发仿佛翻了一个身,连接着头发的物体浮了出来。那是一颗人头,正歪着脸漂流在河面之上。她以为这个人头只剩骷髅的形状,未曾料到这张脸居然是完好无损的。一张女人的脸,一颗女人的人头,不禁让她想起了,走在小巷里面,那个打着伞的女人,遮住脖子的女人,脖子之上空空如也的女人。
原本闭上的双眼,猛然地睁开,仇恨地望着前方。随着水流的波动,它飘向了更黑暗的地方,宁绯再也瞧不见了。余杭伸手将她拉出来,她爬上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止不住地呕吐起来。斐奕轻拍着她的后背,询问着她遇到了什么,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五脏六腑像是被绞碎了一般难受。
“我们好像把事情惹大了,那些尸体全都飘在水里面了。或许再过些时日,它们就飘在水面上了。”见到宁绯无法开口说话,余杭主动告诉了斐奕轻下面的情况。宁绯的喉咙疼痛难忍,她低低地说:“真的把事情惹大了。”
刚从酒楼回来的秋月,听到这个声音大惊失色:“慈沥姐,是你吗?”慈沥姐?慈沥姐是谁?宁绯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喉咙动了起来:“是我。我也回来了。”宁绯惊愕地摸着自己的喉咙,这声音确实不是自己的,太过沉闷沙哑的女声,控制着自己的声道。
斐奕轻略微惊吓的表情,令声音再次响起:“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借用了她的嗓子,没有想过做坏事。”宁绯听见那个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后背又是一阵冷汗。余杭完全是一副被吓傻的模样,靠着楼道口,结结巴巴地问:“她带上来了一个死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