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地吹动着纱制的窗帘,站在阳台前望着这辽阔的夜空,是许久难得的宁静。婓奕轻仰头看着明月,星空,这浩瀚的宇宙,总能创造出这么美的景色,是在过于拥挤喧闹城市,看不到的美景。
她贪婪地望着繁星,偶尔划过的流星,暗蓝色的天空那么澄净,洗净所有的污秽。一双胳膊环住了她的腰,她转头看向这双胳膊的主人道:“怎么了?”宁崎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没事,我没事。”他的声音不太对劲,像是经历了很大的挫折和打击。
“阿崎,你。。”婓奕轻反手摸摸他的脑袋,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安静地摸着他的头发,不发一言。“奕轻,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能躲过的,其他人也能躲过。结果却不是那样,我没有做到。。我是不是也是。帮凶?”宁崎说着这些话,声音在颤抖,而婓奕轻也感觉到有眼泪砸落在脖子上,宁崎他在自责.为什么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呢?她不想去逼迫宁崎说什么,除了沉默地陪着他,她真的做不了什么。
“奕轻,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之手吗?”良久之后,宁崎抬起了头,有点迷茫地问她。婓奕轻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指着浩瀚的星空说:“即使是神,也管不住哪颗星星要坠落,哪颗星星应该更亮,哪颗星明天的去向吧?神,就算是神,它的手又能够覆盖到哪里去呢?我们不可能是神的玩具,任凭宰割吧?!”
宁崎笑出了声:“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你心里知道答案的呀!”婓奕轻掐了掐他的脸,“嗷嗷嗷!居然敢掐我,我要掐回来!”宁崎伸出手要掐她的脸,她笑嘻嘻地把脸凑上去:“你掐你掐!”结果宁崎亲了她一下说:“舍不得啊!”
独自呆在卧室里的张医生,戴着厚厚的老花镜,拿着一只钢笔在纸上胡乱地画着。上面写着宁崎,婓奕轻,孩子,女儿,两岁等字样,他显得非常的焦虑,手一直再发抖:“我。。不能。这么做。我。。”
他扔掉了钢笔,伏在桌子上低低抽泣起来:“接受不就行了吗?我没有想过要这样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的屋子里充满了青色的烟雾,如同三十年前的宿舍走廊,看不到路,全部是鬼魅,布满整个房间。
两岁的宁绯在午夜醒过来,一个中年女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嗨,你是小绯吧?!”她愣愣地点了头:“可我不认识你啊!”女人拿出手机,里面是宁崎和婓奕轻洗菜的照片。“我是你爸妈的朋友,他们有事不能接你回家,所以让我陪你玩。可以吗?!”
宁绯为难地看了看时间道:“可是爸爸妈妈说,晚上就要睡觉的,明天早上再玩吧!”“那你现在困吗?!”女人问话着,宁绯诚实地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哈哈哈哈哈。。”病房打开的走廊外,原本寂静的午夜外,有着许多热闹的声音。一个红色的身影一晃而过,也有一架骷髅走过。宁绯兴奋地指着骷髅道:“爸爸的书里也有那种骨架,爸爸的医院也有。”
“你愿意跟我去玩吧!”红衣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宁绯望着那只手,红唇微笑的女人善意地笑着。她握住了这只手,发觉四周的小朋友完全没有被吵醒,她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吵醒其他的小朋友。”
房间里留下一个空的床位,宁绯的身影随同一大群魑魅魍魉消失在走廊里。银铃的乐器,可爱的气球,甜美的糖果,那么绚烂,迷晕了她的眼睛。。
宁崎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梦里他还只是一名医学院的学生。徘徊在图书馆里,贪婪地翻阅着医学书籍,认真地记着笔记。然后他目光不经意地就看到一个女生,撑着头对一旁的男生说:“没搞错吧,完全看不懂啊!”
男生耸耸肩膀:“哦呵,算是能有把你难倒的书了。看来能制住你的只有医生了。”女生吐了吐舌头:“我还是回我的学校好了,这里全是些怪人。我看你们就继续抱着骨架研究吧!本小姐不奉陪了。”
察觉到宁崎一直的目光,女生有点不爽地看着他说:“看什么看?!”宁崎吐了一下舌头:“我正在研究骨架啊!”女生是婓奕轻,那时候的时光真好,安静的图书馆里,他们就这么喧嚣地认识。
微风吹动窗帘,阳台外面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一切美好的不像话。宁崎就是这样迷迷糊糊从遥远的梦境里醒过来,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婓奕轻不在。
他睡眼惺忪地轻轻喊着:“老婆,老婆,你在哪?”他翻了个身,从阳台那里走进来一个绰约的身影。宁崎笑了一下,撒娇着:“老婆,扶我起来。”那个身影背光而来,不真切且模糊地走到他的床边。
宁崎的视线还未完全从睡意中清晰过来,看着那只手伸过来,也握住那只手。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他吓出一身冷汗,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好冷的一只手,这感觉就不是婓奕轻的,到底是谁在这里?!
他确定自己的视线是清晰的,但视野内的就是一坨模糊的身影。在他甩开那只手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他明显听到一声很浅很浅的轻笑声。宁崎坐起身,左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望向自己的手,还凝结着寒霜,提醒着方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婓奕轻打开房门的时候,宁崎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呆滞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帮他倒了一杯水说:“快把衣服穿好,要下去跟老师吃了早饭,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婓奕轻把水放在床头柜前,发现宁崎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了?睡迷糊了?!”婓奕轻凑到他耳朵前说,宁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她首先感受到宁崎的手好冷,特别冷。宁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怜兮兮地像只小猫,让婓奕轻无端端地心疼。
她帮他穿上衬衫说:“哎呀呀,我家猫咪今个儿受委屈了,我要好好保护你喽!”婓奕轻帮他扣纽扣的时候,宁崎抱着她一言不发。“你想着凉吗?不把衣服穿好,你。。”
“房间里有其他人,不,是其他的东西。”宁崎说着,婓奕轻的话卡在半路,感受到宁崎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力道加大了。他在害怕,害怕这个房间。“不对,不对。”宁崎又说:“不是房间里有其他东西,整栋房子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