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注意一个让人瞧不起的驸马爷,即便他身边带着一个侍女。六驸马爷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容姑娘出出入入,见怪不怪,连看门的都没正眼瞧他们,就放了行。
余容和荣昭顺利的出了皇宫,一颗心才稍稍落到肚子里。
荣昭心里还是担忧花想容的,不知道,若是被阿史挲皕知道她俩掉了包,她将会面临什么。
余容一路都是恍惚的,看上去忧心忡忡,荣昭看出来,他也是担心花想容,比她更担心。
马已备好,余容的亲信在他们去送食盒的时候,余容一方面就让人备马。
出了宫门,两人上了马,一路快马加鞭,往城外奔去。
“吁”也不知道离城多远,反正就是一路狂奔,但可以确定,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余容在这里却拉了马绳,停下脚步。
“走啊,余容,怎么停下了,现在还是不安全,等离开日出的境内才可以休息。”
余容看着荣昭,道:“你快走吧,我不走了。”
荣昭想着花想容嘱咐他的话,道:“余容,你不能回去,你放了我,回去阿史挲皕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是不回去,他更不会放过花想容。”两人之间隔着一丈那么近,以前,余容也曾期盼可以荣昭策马同行,可以追随她的脚步,即便是想着,也是想的。
“余容,她做这个决定,就已经报了必死的心。”虽然有些残忍,但荣昭还是要说,“她救了我,也是要救你。她不希望你回去,她和我说,让你走的远远的,离开日出,这是她的心愿。”
余容对她笑了笑,依旧美好如初,仿若是莲花开在他的脸上,“荣昭,我一直都爱你,因为,你在我人生最低谷,最悲惨的时候出现,带我从满身泥泞中解脱出来,让我重生。我一度认为,是你赐予我第二次生命。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可能不会再选择这条路,我会选择留在你身边,以任何方式,可人生没有后悔,终究这么多年,我只能凭着相思慰藉我自己。”
荣昭的心揪的难受,她不知道当初救下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也一度认为我会爱你一辈子,我也这么打算的。可有时候,有些事在不知不觉中就发生了改变。直到她要和你换身份之前,我都以为自己爱的人始终是你。可我发现,我竟然错了,我爱她,在这几年的陪伴中,我早已经爱上她了。”
他还在笑着,却有苦涩的味道,是莲子的苦涩,需要回味才能感觉到。
这几年,一直都是花想容陪伴在他身边,他开心,不开心,都与她分享。她不会多嘴,总是默默的陪伴着他,他坐在地上一天,她就陪着他坐在地上一天。
他一直都没在乎过,但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浮在脑海中,一幕幕,他才知道,原来他早已不能没有她。
荣昭望着他,有短暂的失神,很多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觉得聊胜于无,但如果失去,才会发觉,那些觉得聊胜于无的事情,早已刻进骨肉里,分隔不开了。
她为他找到真心应该爱的人而高兴,同时,也是满满的担忧。她不想他回去那个吃人的地方,但他爱的人在那里,如果换成她,也会义无反顾回去。
“你把我带回去吧,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拿两条人命换她一个人的命,荣昭做不到。
“不,如果你回去,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到时候死的人就是三个。你快走,快走!”余容催促荣昭赶紧走,再深深的看着她一眼,牵着马转身,朝着回去的方向奔去。
他曾经爱的,再没有留恋,现在,他要朝向他所爱的人。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
荣昭停驻,望着他的背影,喊道:“余容,你一定要保住你的命,咱们还会有再相见的时候。还有,帮我转告她,我并不恨她。”
余容很心细,准备马匹的时候,也给荣昭准备了干粮细软。
荣昭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才离开日出境内,她心里不安,担忧着余容和花想容两个人,如果他们真的为她死了,她会自责内疚一辈子的。
天黑下来,她来到一个小镇,在一个客栈打尖,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再上路。
就是她不累,马也累,骑了一天了。
客栈很简朴,独门的院子,两层楼。荣昭牵着马,有小二上前伺候,“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为了方便,中途荣昭换了男装。
荣昭将马绳递给小二,“喂马,要好草料。”扔了一吊钱给他,环视了一圈,“有空房吗?”
小二拿着一吊钱,更是热情,“有,有,客官里面请,小的先将您的马牵到马厩去,您先里面请。”
这小镇是接壤在大周和日出中间,很多商人都会在这休息,进去后一看,大厅里的人还挺多,只剩下一个空桌子。
“客官要吃点什么?”小二腿脚利索,荣昭刚坐下,他就跑回来了,“我们店里很多招牌菜,远近驰名。”
若是换在平时,荣昭还会有心思品尝,但现在,既没心情,又怕钱花的太快。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菜单,道:“就来碗米饭,再来个麻婆豆腐。”
小二提提眉,“就一道菜啊,客官风尘仆仆一路,应该多吃点东西犒劳自己一下。”
他卖力推销,“我们这的贵妃鸡,老鸭汤都特别有名,客官要是一样来一道,尝一尝嘛。”
多卖出去一道菜,他还能多挣几文钱。
荣昭摆手,“不用,豆腐就行,天太晚了,睡觉不消化。”
小二不大乐意,看他给马喂草料挺大方的啊,怎么自己吃的倒这么抠了。嘴里嘟嘟囔囔了一句,就拿着点菜单到后厨。
荣昭听到他嘟囔了一句,嘴角不动声色的瞥一瞥,懂什么?要想马儿跑,先让马儿吃饱草,她自己无所谓,但马可不能随随便便一顿,她还得靠马儿回家哪,能委屈吗?
荣昭慢慢吃着饭,她没急着先回房,饭馆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她一路急于逃跑,也没顾上打听余容他们的消息。
此时这人来人往的,一定有很多小道消息。
果不其然,有人就议论上了,“听没听说,太子要杀了六驸马?”
“啊?为什么啊?太子不是和六驸马站在统一战线吗?”
听这口气是日出人,荣昭挪了个位置,近一点听。
“听说是因为太子有一个什么要犯,被六驸马给放了。”
竟说这些没用的,说重点啊,荣昭的耳朵都要伸到那一桌了,心里那个着急啊。
“呦,连太子的要犯都敢放,六驸马的胆子可真大,他呀,也就是仗着六公主。”这口气,对余容很不屑,“那太子到底杀没杀他?”
“本来都起刀了,六公主冲出来闹,太子没办法,只能先关押起来了。”
听说关押起来,荣昭微微安心。不管怎样,先保住命要紧。
只是,不知道花想容会怎么样?
荣昭刚要走,又听那几人道:“知道那要犯是什么人吗?”
“听说是六驸马的旧情人,勾引六驸马,太子心疼妹妹,自然不会放过六驸马的情妇,听说捉到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公主的床上颠鸾倒凤哪。”
荣昭喝一口水差点没呛出来。
“什么啊,我听说是太子的情人,被太子妃捉奸在床,太子为了哄太子妃,只能拿她当挡箭牌,说那女人是勾引他。其实啊,太子扣押那个女人,就是想金屋藏娇,岂料后来被六驸马放了,有人说,六驸马放人其实是太子妃指使的,放出了人,直接就弄死了,做的干干净净。”
荣昭长“嘶”一声,这话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说了是要犯,难道要犯就因为这个啊?
“你们都瞎说。”又一个声音,对前两种说法进行了否定。
荣昭点点头,不但瞎说,还胡说八道。
“我这消息可是从在宫中当差的侍卫说的,他说,其实啊,就是一名外邦进贡的女人,那女人美艳绝伦,将太子和六驸马都迷住了。太子权势大,六驸马也不敢抢,太子将女人留在身边,但六驸马不甘心,就趁着太子不注意,带着那女人私奔。等太子发觉的时候,两人都跑远了。后来太子派兵追去,最后在一处山崖追上两个人。那女人原来早就对六驸马情深一片,誓与六驸马同生共死,两人双双跳崖,后来太子带兵搜索,在悬崖下面找到还剩下一口气的六驸马,而那女人,却不见了。”
荣昭一口老血要喷出来,这人说的更离谱。
“怎么就不见了?”男人都喜欢听这些奇闻异事。
说这个版本那个男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听说啊,那女人本就是狐狸精转世,跳下崖时,她的**已死,现了原形。据今日去搜捕的人说,就在那附近看到一只雪白的狐狸,而且含着泪看着奄奄一息的六驸马。”
荣昭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她强装镇定,轻咳一声,“老板,结账。”
实在听不进去这些人在这胡诌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