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珩派兵突袭,已在萧珺玦意料之中,他早有准备,并没有将四十万的大军全都安置在汝宁城内。
顾锦年率十万兵马居于离汝宁城西南五十里的山脚下安营,十万在西北方向的四十里处的山上安营扎寨,由夜枭带领,还有八万分散到东西南北四面,只留着十二万的人马在汝宁城,由萧珺玦亲自坐镇。
四面相应,以汝宁为中心,这样的安排兵力虽分散,但调动起来方便。
“王爷,城外有人叫阵。”
十二月初三,被朝廷委派的五十万大军濒临汝宁城城下,任四朝元老抚国大将军殷雄为元帅,平南将军韦吉为前将军,栾桑为先锋,来势汹汹。
萧珺玦却是一皱眉,并非他怕,而是因为殷雄是孝景帝在时就颇为倚重的武臣,又是七十多岁的高龄,萧珺玦实在不愿与他对阵,恐失手伤及性命。
夜鹰见萧珺玦愁眉不展,上前一步,请命道:“属下去对阵。”
萧珺玦看一看他,想了想,点点头,道:“那你就去会一会他,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其性命。”
“是!”夜鹰抱拳,拿起兵器,出城。
萧珺玦站在城楼上观望,殷雄一马当先,骑在马上,虽是古稀之年,但依旧是威风凛凛,气势不减。
他身旁黑色铠甲,手拿钩镰枪,见夜鹰出战,大喝道:“哪来的黄毛小子,叫你们王爷出来和老夫应战,老夫不杀无名之辈。”
夜鹰手持画戟,银色的戟尖一晃,如白练划过他的脸颊。心道:“老匹夫,若不是王爷叮嘱,岂容你在此张狂。”
“末将夜鹰,拜见殷老将军,老将军高龄,依旧驰骋疆场,末将着实佩服,不过殷老将军,容末将劝一句,齐王权倾朝野,败坏朝纲,为世人所不容。老将军大义,效忠大周四朝,更应为大周千千万万的百姓考虑,顺应天命,讨伐奸臣。”夜鹰忍着肚子里的气,礼数有加道。
“放屁!”殷雄大骂一句,“你个黄口小儿,还和老夫讲什么大义,若真是为大周百姓考虑,就应该劝你家王爷马上撤军,滚回到益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不是像现在,发起战争,涂炭生灵!”
真是老顽固,冥顽不灵。
夜鹰沉着眉,道:“既然殷老将军不听末将劝告,那咱们就只好兵刃相见了。”
夜鹰拉紧马绳,准备一站。
殷雄却看不起他,“叫你们王爷出来,你还不配死在老夫的手中。”他看向城楼,眯眯眼睛,“难道是楚王怕了老夫,不敢和老夫对战,所以派手下的小兵来送命?”还仰天长笑三声,花白的胡子跟着颤抖,很是嚣张。
“休得胡言!”夜鹰的暴脾气上来了,这老匹夫,羞辱他暂且忍一忍就罢了,还敢辱没王爷,绝不能忍。
他大喊一声,“殷雄,你想和我们王爷对战,那就先和我比试一番,赢了我,我们王爷自然出城会你!”
“好,我就先拿了你这小子的头,再与楚王会上一会。”
殷雄虽有多年的对战经验,初时与夜鹰不持上下,但毕竟岁数大了,三十多个回合之后,力气大不如前。
夜鹰却正值壮年,且越战越勇,经过这些回合,已经看出殷雄的漏洞。
又占了几个回合,殷雄身上多处受伤,已无反击之力。
夜鹰看准时机,举起画戟,就要致其性命,殷雄也若呆木,眼见危机在前,却不知躲闪,眼看看中了这致命一击。
却听城楼之上,萧瑀珩大喊一声,“留他一命!”
戟刃已穿破铠甲,只差在用一份力,直穿心脏,却因为这一声,夜鹰罢手,虽心有不甘,但王爷有令,不能不遵。
夜鹰拉回戟,用勾挑其下马,杀不死你,也要你出一出丑,看你这老匹夫还嚣张狂妄。
殷雄摔落马下,栾桑一挥手,让几个士兵上前救回殷雄,瞧一眼萧珺玦,再指挥士兵,“撤!”
将士落马,影响士兵心情,如此消极,攻城不是好时候,还是先撤退再说。
“好,好,夜鹰将军威武,夜鹰将军威武。”挑下对方元帅,此一举,极大的激励了楚王军,众人高呼,情绪激昂,与可以用落荒而逃的齐王兵相比,相差甚远。
萧珺玦面对着齐王派来的五十万大军,同时,阿史挲皕率领十万大军,长驱直入益州,在城外三十里驻扎,虎视眈眈。
益州城的驻军有五万,虽然在数量上不如阿史挲皕的十万大军,但益州城地势险,易守难攻,在战略位置上占有优势。
城中又有孟念慈顾锦木这样的大将镇守指挥作战,阿史挲皕想只凭十万人攻进来,难于上青天。
只是荣昭还是不免担忧。
阿史挲皕见久攻不入,采取消耗战术,将益州城包围,切断援军救助和一切物资资源的外来渠道。
他在等着城内消耗殆尽,再一攻而入,就省事的多。
刚才荣昭和顾念慈段宠计算过,如今城内的物资只够维持三个月的,可三个月后该怎么办?
之前知道萧瑀珩派兵五十万攻打萧珺玦,荣昭不想他分心,就没给他通知消息,而现在,外路被,。想要传出消息就更难了。
消息被阻,物资被断,究竟下一步该如何做?
荣昭扶着额头,头疼不已。
脚边有什么东西在拨弄,荣昭睁开眼看一下,是雪团扒着她的鞋。
笑一笑,她将雪团抱起来,摸摸它的头。
雪团很听话,就趴在荣昭怀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声都不吭。
“母妃?”萧容念趴门口,探头探脑的看一看荣昭。
荣昭看向她,“又到哪去淘了?”这脸冻的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在外面玩疯了。
萧容念嘻嘻一笑,走过去,她罩着一件大红色四喜如意云纹锦缎貂绒氅衣,戴着荣昭让二嫂许氏给做的狐皮帽子围脖和手套,全身上下只露着漂亮的脸蛋,大眼睛好看极了。
扑到荣昭怀里,把雪团给挤走,“母妃,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
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荣昭,这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也或许这双眼睛就如阳光一样明亮,照进荣昭的心里。
“和我说说,我是你的小棉袄,现在父王不在家,你要是不开心,我可以哄你啊。”她拉着荣昭手,天真无邪。
她是聪慧的,别看平时总是淘气个没边,但其实内心有点小敏感,什么事情心里都一清二楚。
荣昭叹一叹气,把雪团放在身边,再将萧容念的氅衣帽子脱掉,抱到身上。
“母妃确实有些烦恼,可是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和你们小孩子无关。你只要乖乖的待在母妃身边,无忧无虑就好。”
可能这是所有做父母的心愿,若是可以,荣昭希望她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长大,变老。
萧容念撅噘嘴,想了想,道:“无忧无虑,那怕不是个傻子吧?”
荣昭轻笑,捏亲亲她的脸蛋,道:“就你机灵。”
萧容念嘻嘻一笑,搂住荣昭的脖子,“我随母妃嘛。”这小嘴甜的,都到荣昭心头了,荣昭擦擦她额头上的汗,穿的厚,又玩疯了,头上出了一层的汗。
倏然,她一下子从荣昭身上蹦到地上,就往外跑。
荣昭给她拉回来,“你又干什么去?”
萧容念急切道:“我和淳儿玩捉迷藏,这么半天他还没找到我,一定着急坏了。”
荣昭直接就急了,“你们在哪捉迷藏的?”
萧容念满眼无辜,“在小花园。”
“你这孩子!怎么能将他留在小花园里,自己跑回来哪?”荣昭把她的衣服随意往她身上一罩,就跑去找荣淳。
虽然是在家里面,但万一有事,她如何向荣曜和阴柔交代。
一路走,荣昭就一路训萧容念,“你真是不让我省心,大冬天的你将他自己留在花园里,要是冻坏了怎么得了?我告诉你,淳儿要是有事,我饶不了你。”
见母妃是真生气了,萧容念意识到自己错了,抹着泪又不敢哭出声,小可怜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丢下他的,我就是和他闹着玩,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荣昭急着找荣淳,哪有心情管她,四处张望,喊道:“淳儿?淳儿?你在哪?听到姑姑叫你了吗?淳儿?别害怕啊,姑姑来了。”
萧容念跟着跑在后面,也喊着,“淳儿,游戏结束了,姐姐在这,你在哪啊?”
没人回应她,她是真的知道怕了,哭了出来,“淳儿,你不要有事啊,不然母妃饶不了我。”
她手握成拳头揉着眼泪,站在原地呜呜哭,哭着哭着,就听到好像有人也再哭。
寻着声音,她跑去找,大喊着前面的荣昭,“母妃,淳儿在这里。”
假山后面淳儿蹲在那默默哭着,听到萧容念的喊声,抬起头一望,一瞬间破涕为笑,奶声奶气,“姐姐。”
萧容念奔过去,一把抱住他,“淳儿不哭,都是姐姐不好,不该丢下你,姐姐再也不丢下你了,你别哭了,对不起。”
见到荣淳,荣昭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软了,走过去把荣淳抱起来,给他擦干泪,小脸小手冻得冰凉,真是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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