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夜,适合干坏事。
曾燕呢准时出现在大队南面的码头,等待接船,跟她一起出工的还有村里一些老太太,她们年纪大,觉少,干这份工正合适。
这个年龄段的人最迷信,村里人对曾燕呢天煞孤星命的忌讳,随着曾氏兄妹被罚,斗争会上刘家人的坦白交代,大部分人都待她如原来一样,老头、老太太还是不行,打水、送草时碰到,还会避她远远的。
这不,见她也来上工,老太太们搬着小板凳要罢工,冲大队长一顿嚷嚷,“干啥让她来干活?队长你心真大,有她在,出海的人出事怎么办?”
曾福茂最听不得出海的人出事这样的话,皱着眉头喝道:“都给我闭嘴!要是不想干,明天去地里给我割高粱去。别怪我不讲情面,谁再搞封建迷信,咱就上斗争台好好掰扯清楚。”
这帮老太太仗着辈分大,不拿大队长的话当回事,“不干就不干,没我们,这破活看谁给你干。”
会计宋奇看曾燕呢不顺眼,也开口劝,“队长,船马上要回来了,没人干活不行,要不让她回去?”
曾福茂瞪了没眼色的臭小子一眼,没看我正跟人别苗头吗,你先服什么软?
曾燕呢在心里给会计宋奇打了个大叉,宋姓也是向阳大队的大姓,书中大队长死后,宋奇顺利上位,上面没人压着,他好大喜功的一面显露出来,主动提高任务量,压榨村民们出海捕鱼,赶上一次大风浪,翻了三艘船,十个人葬身鱼腹,创下了大队有史以来出海最高伤亡记录。
曾燕呢小心眼发作,敢给我穿小鞋,回头我就把你拉下马。
大队最重男轻女的宋老五他妈还表演上了,左手举着右手,满脸惶恐,“我手动不了了,刚才还好好的。”
曾燕呢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们成天潮屋子住着,高嘌呤海鲜吃着,有几个关节好的。
这老太太跟宋奇还是亲戚,更不用跟她客气,“当谁不知道,你成天嚷嚷关节疼,指使你家招娣、来娣干这干那,少往我身上赖,你不配!”
“死丫头片子,我手本来好好的,出门前还织鱼网来着,就是你克的。”
曾燕呢最不爱吵没营养的架,这帮人她惹得起,也躲得起。
海面上归来的大船影影瞳瞳,她对大队长道:“福茂叔,我不跟人搭伙,一个人去边上干,多干会也没关系。”
曾福茂干脆地点头,“那你去收拾你铁柱哥的船,干不过来喊他帮你。”铁柱是他大儿子的小名。
这架吵得真值,没人在旁边看着,谁都不知道她干了什么。
运气不错,渔船今天满载而归。
曾铁柱笑出一口大白牙,“今天运气太好了,出海没走多远就碰上了鱼群,风向也好,顺风就是快,要不我们还得晚一个小时回来。”
曾燕呢也十分高兴,原本她还担心温度高,鱼运回来会变质,结果赶上晚上的潮水,没有白天那么热不说,捕鱼还这么顺利。
九道箍的鱼鳞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微银光,像月光洒在海面的银辉一样美。
这么新鲜的鱼将要被送到提前挖好的粪坑里沤肥,曾燕呢见不得如此造孽,趁着上船收拢鱼网的机会,单手插进船上的鱼堆,悄悄把鱼弄进空间里。
她不会没品地白拿,拿走的鱼会找机会用平台卖的复合肥、有机肥补偿。
鱼肉的密度不大,一立方可以存1000公斤左右的鱼,她的储藏间还剩余2700多立方,放开了装,能装五百万斤鱼。
别说十艘船的收获,再来几百艘都能装下,曾燕呢不会傻到全都装走,铁柱哥的船一共拉回来4000斤鱼,她只弄走500斤。
别看一下少了八分之一,有黑夜遮掩,不算明显。
况且装鱼、运鱼的是晚到的另一拨人,黑灯瞎火谁都不会关注鱼是否少了,恨不得早点干完好回家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割高粱呢。
所以曾燕呢下了狠手。
不能可着一只羊薅,曾燕呢正愁怎么去其它船再弄一点,大队长仿佛听到她的心声,过来送福利,“今天鱼新鲜,你们谁想要,就去老刘的船上捡,他那艘船拉的鱼多。”
九道箍头大身子小,虽然没多少肉,但味道鲜美,不比鱼王黄花鱼差,就是鱼刺不好处理,至少要剁半个小时把鱼刺剁碎才能搓丸子、包饺子。
现在正农忙,谁都没那闲工夫剁鱼肉,没几个人领大队长的情,随意装了点,用随身带来的盐腌上,防止放了一晚变质。
宋奇见曾燕呢磨磨蹭蹭专挑大的捡,满脸瞧不起,“队里今年缺肥用。你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少拿点。”
曾燕呢抬手指向宋奇身后,“你看是谁那么傻,这么大月亮还点油灯?”
宋奇转身的功夫,曾燕呢面前的鱼堆哗啦啦从中间往里塌陷,里面被掏空的缝隙被迅速填满,鱼堆很快恢复原样。
哼,我不光不少拿,还拿了好几百斤。
哪有人提油灯过来?
宋奇反应过来被骗,气得骂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推车过来运鱼的赵光头哈哈大笑,“月亮地点油灯——多事。人家小姑娘骂你呢,这都听不出来?我看你这脑袋不行,会计这活还不如换我来干。”
他是向阳大队有名的刺头,谁都不怵,公社书记来了都能调侃两句。最近不知怎么转了性,开始认干了。
曾燕呢提了装鱼的小筐站起来,迤迤然道:“不捡了,全都留给宋会计沤肥,明年增产全靠宋会计护鱼有功。”
“牙尖嘴利。”宋奇冷哼。
鱼肉到手,就算骂她心狠嘴毒,曾燕呢都不在乎。忙到大半夜,将鱼网整理出来,其间借着帮其余船打扫的功夫,曾燕呢又收了好几百斤。
白捡现成的就是爽,这是曾燕呢穿越以来,收获海鲜最多的一次。
鱼已经准备好,下一步就是把它们全都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