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听了,就道:“还有何人?到底家里只有咱们兄妹二人。”
那宝琴听了,就一叹,说道:“哥哥你忘了刑大姑娘了。”
那薛蝌听了,果然就叹:“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宝琴就问他:“那邢大姑娘与你有亲事。为今之计,你是娶了她呢?还是——”
薛蝌听了,便一叹:“家里这样了。当然不宜娶亲。今时到底不同往日,想她在那园子里攀附得也艰难。我不如去问问她的意思。其实,依了我的想法,倒是希望她与我退了亲事,两相便宜。”
宝琴听了,就叹:“她那里家计虽艰窘,但只是贾府的亲戚,其他俱是无碍的。若跟了哥哥过来了,只怕也要与我们流离四处。这反而真不好了。”想想,宝琴却又问他:“不过,哥哥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那薛蝌听了,就道:“总是要进园子问一问她。”
宝琴听了,就又道:“若她心意不改呢?”
薛蝌就道:“其实咱们这样,真的不该拖累她。”想想又道:“也罢。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要与她退了这门亲事。想她父母也是势利之人,贾家指望不上了,咱们又出事了,她父母必然愤懑。以后也会来找我退亲。所以,倒不如我先去说的好。”
那宝琴听了,就叹:“哥哥你先说了,那邢大姑娘没了脸子,岂非不是更恨你?”
薛蝌听了,也叹:“她恨我了,就遂了我的意思了。”
宝琴听了,就又叹:“既如此说,哥哥你对她原本就不中意?”
薛蝌听了,默默沉思了一会,就道:“你问我,我也不知。毕竟是太太们订下的亲事。”薛蝌是个行动迅速之人,既心里有了主意,脚下就要去行的。
他收拾起心事,只管骑了个马,出了家里,就往园子处来。黛玉知悉了,想了一想,就着贾芸贾蔷将薛蝌请了去迎春的紫菱洲。
那薛蝌跟着贾芸等,暂且问了一番园里的琐事。那贾芸就道:“林姑妈也擅打理,园子里不缺银子。到了月末,各处的工钱俱安时发放的。”
薛蝌听了,就又问:“既这样,姑娘们的月钱更是不短了?”
贾芸听了,就道:“俱是提前发放的。只比之前还更富余。”
薛蝌听了,心里一动,因问贾芸:“府里的姑娘是这样,那几个亲眷家的姑娘呢?”
贾芸知道薛二爷和邢大姑娘订了亲,听了就笑:“亲眷家的姑娘,也是一样的。”
薛蝌听了,点了点头,也就放心了。一时,贾芸贾蔷已然领了薛蝌到了紫菱洲。那贾芸就道:“二爷请进去吧。”
薛蝌到了这里,那迎春的丫头司棋已然将此事告诉了邢岫烟的小丫头篆儿。那篆儿得知了,便告诉了刑岫烟。迎春正与岫烟在房里说话。得知薛蝌过来,岫烟就道:“我心里纳闷。不知他过来,是为的什么?”
迎春等并不知薛家有事。因自王夫人故去后,两家已不大来往。迎春听了岫烟的话,就道:“或许,他就是来看看你的?”
那岫烟听了,就叹:“男女有别。想他不避讳这个,孤身前来,自然是有紧要之事吧。”
迎春听了,就道:“来了,咱们就待客。我这就叫司棋引他进来。”那刑岫烟听了,也就点了点头。
一时,薛蝌进了来,因心里已打好主意,反而显得镇定。虽此事乃自作主张,但想薛姨妈现在已无暇顾及与他。司棋进来上茶,与薛蝌道:“爷请坐着,姑娘这就出来。”
那薛蝌听了,也就点了点头。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果然邢岫烟就过来了。她与薛蝌施了一礼,就道:“薛二爷到这里,不知找我何事?”
见邢岫烟言语淡淡,那薛蝌反放了心。因道:“却是有事。”一时说完了,薛蝌面上忽显郑重。又见邢岫烟虽淡妆素裹,但姿态形容间另有一番风姿,心里也一叹。
邢岫烟听了,便道:“愿闻其详。”
那薛蝌心里虽不舍,但已决定长话短说了,因对了她道:“实话与你说了吧,我来找你。是为了与你解约的。”
那岫烟听了,心里一惊,不想果然被自己猜中。因对了薛蝌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我想知道为什么。”
那薛蝌听了,也就道:“因恐遭变。万事皆不能保全。所以不如趁此提前解约了的好。若姑娘嫁了来,以后要吃大苦。所以为姑娘好,还是莫如解约的好。”
邢岫烟听了,就道:“我懂你的意思。”
薛蝌听了,便问:“你当真懂。如真懂,那我也安心了。”因又苦笑。
邢岫烟听了,就缓缓道:“如此说来,你当真是为我着想?且我还要感激与你?”
薛蝌听了,就叹:“若世事未变,我又哪能提得出来?”
邢岫烟便问:“罢了。不如你我先做个约定。”
那薛蝌听了,就问:“姑娘有何约定?”
邢岫烟就道:“既你眷顾着我。我也该有情。咱们且以三年为期。三年过后,你无恙,而我仍在金陵,你就须按照约定来娶我。”
那薛蝌听了,忽懂了她的心思,因站起问:“你愿意为我等上三年?”
邢岫烟就叹:“好歹不愿意辜负人。你们家遭了难,我也帮不了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话说到这里,薛蝌觉得再讲下去,也是罗嗦。因朝着邢岫烟深深鞠躬道:“姑娘放心。待过了这个劫难,我一定八抬大轿地来迎娶姑娘。”
那邢岫烟听了,脸上也就一红。因对薛蝌道:“你只需多保重。”
薛蝌就道:“有你这些话。我便更是要好生待自己了。”那邢岫烟听了,只道:“二爷该走了。这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因又叫篆儿回房取来自己梳头用的一面小铜镜,递给薛蝌道:“我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送你的。你走了,我就将这面铜镜送与你,你见了镜子,便如见了我一般。”
那薛蝌听了,心里感佩,遂好生收了铜镜,方出了紫菱洲。薛蝌走了,那迎春就进来问:“薛二爷与你说了什么?”
邢岫烟听了,就叹:“并无说什么。他来,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因此,我便也还他安心。”♂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