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云朝宗等人对他看似忠心耿耿,他也设计多次试验,可是这些人究竟对头顶上的督主是何用心,一直令他费心猜测。更不要说公孙彦、魏临风、钟维岳这些新近拜倒膝下的江湖人物了。这些人居心如何,若是由这东盟坤璧口中听到些端倪,正好了结了自己多日来的心中烦扰,立时将异己之人铲除干净,免得遇到重大关节时候用非其人,坏了自己的大计。
成敬心神只是稍稍一动,随即凝神,听苏儿说道:“江湖上都知云千户乃是人、剑、功三绝,更善机谋诡诈,可是几个月来,云千户带着大队人马在京师、沧州、江南之间这么煞有介事地来往追索,除了咬定狄三松,栽赃东盟以外,找不到财宝的半点儿蛛丝马迹,如此昏聩无能,如何配得上“三绝”尊号?这没头苍蝇一般呆鹅也似的做派,明明就是欲盖弥彰的把戏。你云千户和公孙彦演的这出双簧戏,连上官苏儿都瞒不下,还想瞒住成大督主的火眼金睛?”
苏儿边说边瞥一下成敬,见成敬仍然是闭眼向天,不动声色。众人看不透这位阎罗一般的东厂督主此时是何心思,但苏儿心里却明镜一般,知道成敬在全神揣度自己方才的一番话。
苏儿转手看向台下云朝宗,大声问道:“云千户,财宝的去路踪迹,你知道得与公孙彦一样清楚,是也不是?”
云朝宗依旧面色惨白,冷哼一声,全然不理苏儿的大声喝问。
苏儿冷笑一声,说道:“云千户,想据东盟、西盟为己所有,进而独霸江湖之人,不止公孙彦一人吧?你身为东盟大护法时候,不就是因野心未遂而远走京师,另寻垫脚石么?你所以要助公孙彦追索威逼狄三叔,又助他将财宝送到关外收买李如梅,乃是为收黄雀之功,等公孙彦清除了异己,瓜熟蒂落时候,你就可伸手了,今日你不就上来夺总盟盟主了。你与公孙彦互为表里,拿十车财宝做足了文章,先是公孙彦安排狄三叔带人劫宝,栽赃在他们身上。等财宝交到西盟北邙派等人手里,再造出二度被劫的假象,又能在成大督主面前蒙混过去。这些财宝买到了乌拉女真的雄兵,买到了辽东总兵府的官军,也买到了众多强盗、倭奴、西域胡人和江湖败类,还有送给流沙帮用以射杀乾坤双璧的三百枝火铳。公孙盟主和云千户虽然各怀机心,可为了耍弄主子,将东盟之内的拦路之人尽数除去,内外勾联,殚精竭虑,手段之毒辣,繁复高明,堪称旷古绝今。这里面,亏得有成大督主为你两人做得好嫁衣。”
苏儿冷笑一声,说道:“当真好笑,从来都是天下人力财货为成大督主所用,谁能想到,成大督主竟然莫名其妙地为人做了嫁衣,至今尚不自知。万人之上的成大督主,虽然貌似八面威风、生杀予夺无有不可,可是被人蒙在鼓里耍弄于股掌之间,何异于小丑跳梁,想想真是可笑,当真是可笑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