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易辰大笔一挥,写下了五个“火”字,本意也就是展露功底,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直接亮出真功夫!
篆体“火”字,若写得好,符力点化到位,便可产生极其顽强的“烧灼”效果,水泼不灭,沙捂不熄!
隶书“火”字,若境界足,即能产生非常强烈的“炙烤”效果,烧得对方血液干枯,五脏成灰!
楷书“火”字,若笔力够,就会生出温度非常高的“炽烈”之焰,令敌人闻风丧胆!
行书“火”字,若功夫深,火焰便如其风格一般自由奔放,稍微一激,就是烈火燎原,达到“范围杀伤”的效果!
草书“火”字,若格调高,那可就不仅仅是火烧这么简单了,而是“爆炸”——威力完全升华的一种杀伤方式!跟原来不可同日而语!
综上所述,基本术字这玩意儿,在真正的符道高人手中,用法可说是千变万化,存乎一心!
区区一个“火”字,化成最简单的一道火焰符,也有诸多讲究。
而如今的符师,一个个好高骛远,连几种字体之间的区别都搞不清楚,就急不可耐地学习各种字帖,巴不得把所有字都掌握才好。
这是什么?这是典型的贪多嚼不烂!
偏生他们还搞不清楚状况,一个个沾沾自喜,都以为自己博学多才符道精深,殊不知已经误入歧途,与真正的大道渐行渐远。
对此,易辰只能摇头苦笑。
他又不是大帝,这种事情当然是管不了的,也没兴趣管,毕竟天下庸碌之辈何其多,谁又能一一叫醒?
随着一声锣响,时间到了,众考生一一放下笔,静待监考排序。
角落里忽然响起一声惨叫,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易辰一看,差点笑出声。
原来这家伙就是那位写“寰宇周天术字帖”的仁兄,眼下时间到了,可他只写了三百五十一个字,还未完成。
“求求你们,再给我点时间,就差九个字,九个字。”他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两旁大兵可不管什么八个字九个字,上来就夺了他的笔,不准他再靠近书案。
按照考规,这种时间到了还没写完的,可判零分。
虽然基本术字只是符试考核中的一项,但若被判零分,那么总分估计也高不到哪儿去。
相比之下,易辰这种只写五个字的,当然爽得很,甚至写完之后还有余裕去看别人的作品。
粗粗扫了一圈之后,他发现这届符试还真是卧虎藏龙,当中有不少高手,可得小心应对,否则阴沟里翻了船,回去可没法交代。
不大会儿工夫,监考已排好了序列,众考生根据号序,鱼贯上前请主考评判。
易辰看了眼自己的号序,排在第八个,挺好,挺吉利。
不过再看看左边……唔,居然是阮通今这小子,不错,有意思。~
阮通今也发现了排在自己后面的是谁,不禁冷笑一声,扭过头将脸高高昂起,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易辰早已习惯了这货的高冷,因此也没当回事儿,目光一转就看评判去了。
第一名考生写的是混元十六字,书*力还可以,看得出是老笔杆子,没十年以上苦功,写不出这种字。
不过主考大人一看,眉毛却微微皱了起来。
倒不是说这考生写得不好,相反写得太好了,几乎跟原版字帖一模一样。
这种人形印刷机,当符师自然是可以的,但日后恐怕没什么发展潜力,因为他们太刻板,只会模仿前人,不懂自主创新,一辈子练死了也就这个水平。
况且,此人年纪不小,备注上显示已三十有余,指望他日后突然开窍,估计是没戏了。
想到这里,主考大人笔一挥,给了个“乙中”。
那人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原本的信心满满,此刻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不解和伤心。
若在平日,主考大人没准儿还有心情点拨两句,但如今身在考场之上,他可没空啰嗦,直接挥手道:“下一个。”
易尘见状,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看来主考大人的评判标准跟自己所想的一样,重创新不重死练,好!
在这种标准之下,前面几名考生都没取得什么好的成绩,不是乙中就是乙下,最惨的一个甚至掉到了丙等,看那模样儿似乎都快哭出来了。
而主考大人的脸也越拉越长,他是没想到,这届考生的质量竟如此不堪,连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实在令人失望!
直到七号考生上台,局面才算起了一些变化。
看着面前的字帖,主考大人的脸色逐渐由阴转晴,半晌后,突然抬头问道:“你叫阮通今?”
“正是。”小阮同学心中一喜,忙躬身行礼,“学生东平书院阮通今,见过洪大人。”
“嗯。”洪大人点点头,又道:“你这癸水术字帖,写得不错,笔法圆熟老练,颇有先贤之风,但又不完全模仿,横勾竖抹间,颇有自己的味道,依我看,当评甲等。”
“谢大人!”阮通今大喜,忙弯下腰又鞠了一躬。
洪大人摆摆手道:“不必客气。”又打量他几眼,补充道:“我瞧你气息冰寒,符力可是属阴?”
“大人慧眼如炬,确实如此。”
“来,你就在这‘雪’字上添一添箓纹,给我看看。”
“是!”阮通今得了特殊照顾,自然精神抖擞,提起笔就在书帖上画了起来。
洪大人一看他下笔的速度,心里就有数了:这小子画箓纹很熟练,风格也跟符字本身挺相配,平时一定没少练,估计现在已经是一名灵符师了。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只见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从字帖中闪出,没入了书院上方的空气里。
“呼——”一阵冷风吹过,半空中竟然飘起了小雪。
洁白的雪花打着旋儿从天上落下,纷纷,扰扰,静静,悄悄。
很快,观战区就有人发现了这一怪事,于是开口惊呼。
旁边立刻有人嘲笑他少见多怪,想想往年举办符试的时候,类似的奇异现象也不少,凡是本地人,经常来看的,早就习以为常。
当然,这并不代表人家阮公子的本事已经烂大街了……
要知道,东平郡是青澜首府,按现在的话说就是省会城市,所以每三年一次的“秋闱”也在这里举办——那可是全省级别的考试!
一省之大,英杰何其多!可想而知他们那个级别的符试,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而阮通今今年不过十七岁,参加的也只是全郡级别的科试,在他这个年龄段,于符道上能有如此造诣,绝对可称天才!
看洪大人的神色,似乎也对这小子的表现相当满意,当场给他评了个甲中——这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要知道前面六位甚至连一个甲等的都没有呢。
阮通今领了成绩,脸上淡然,心中却欣喜若狂。
他转过身,高高昂起头,潇洒走人,路过易辰身边时,嘴角还不屑地撇了撇。
易辰根本就懒得理他,大踏步上前,将卷子轻放在了书案上。
此时,观战区前沿忽然响起了一阵加油喝彩声,很显然是朝颜和青筠那两个小妮子干的好事。
由于她俩年纪小,颜值又高,所以理所当然地引来了一阵侧目。
不少人都被喝彩声所吸引,开始对场中那小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奶奶的,丫环这么漂亮,这小鬼到底是哪家豪门之后?
与此同时,考试场地附近的书斋也悄悄开了一扇窗,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后面,通过窄窄的窗户缝儿往外窥视。
“小姐,快看快看,到他了,到他了!~”身穿绿袄的少女一看到易辰,立刻满脸放光。
“你小声点儿……”一只纤纤素手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毕竟,这里是东平书院的书斋,平素就不对闲杂人等开放,这两天因举办科试的缘故,更是戒卫森严,明令禁止生人乱闯。
若非素手的主人有一个当郡守的爹,只怕说什么也是进不来的。
“小姐,你看得清他写的是什么吗?”绿袄少女一边偷瞄,一边跟主人窃窃私语。
“好像是……五个‘火’字,但并非一篇完整的字帖。”叶小姐看了看,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此举是何意,或许他有他的考量吧?”
“是吗?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哎呀好期待好期待!~”少女又是一阵激动。
“行了,你先安静一会儿,我都听不到那边讲话了。”
“哦……知道了。”
洪大人刚喝一口茶,放下茶壶就看见了易辰,不禁面露微笑:“原来是你,你果然也来了。”
易辰一愣,心道我也不认识这位大人啊,怎么突然就套上近乎了涅?哪位雷锋叔叔干的好事儿?都不留名的……
想是这么想,嘴上还是规规矩矩道:“学生易辰,见过主考大人,请大人阅卷。”
“好,好。”洪大人一边点头,一边笑眯眯地拿起了卷子。
才看第一眼,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