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佛国从于净命无诸谄伪。檀波罗蜜。尸罗波罗蜜。般若波罗蜜。得不受不着。以微妙十愿大庄严。得一切众生起柔软心。得见弥勒大慈所摄。生彼国土调伏诸根。随顺佛化……
苏阳手中翻看着白莲教的宝书,神色庄严,似乎当真在体悟经文义理,时时面有欢喜,而苏阳脑后光轮明亮无碍,这光轮非日光,亮在晚上,非月光,亮在屋堂,非灯光,亮在心上。
即便是他们闭上了眼睛,仍然能见这种种光亮。
龙华派曾志明,还源派尤韵达,圆顿派谭承望,弘阳派阮玉成,净空派张德运,大成派明绍元,三阳派骆茂学,混源派游成文,闻香派马沁这些各派门主,此时此刻只觉心头敞亮,往昔悬在心中种种事情,此时似乎也都放下了,自觉心中一片坦然。
天理路宽,人欲路窄。
放下的人自觉心神舒畅,而拿起的人却觉心头越来越膈应。
这就是徐鸿儒。
这是怎么回事?
徐鸿儒心中不解,而瞧着苏阳的模样,让他在不解之中还带了几分惶恐……此人该不会当真是弥勒佛降世了吧。而后徐鸿儒又感觉不可能。
他就是在装神弄鬼,怎么可能真弄出来弥勒降世?
料定苏阳应当是在装神弄鬼,但凭借他徐鸿儒的能耐,当真看不出这光轮是什么原理。
对方一直都在走他的路,让徐鸿儒感觉自己都无路可走了,只要对方猛然站起身来,说自己前尘往事都明白了,自己就是弥勒佛,徐鸿儒就要对人家磕头了!
手中捧着经书,苏阳静静的坐在那里,约有盏茶功夫,方才翻动一页,就是用脑后的这一片光轮在那里彰显神圣。
不对劲不对劲……
徐鸿儒看着苏阳,心中暗道,眼珠子不断乱转,片刻之后,徐鸿儒在怀中摸到了自己所修的《通天道法》,心中忽然有了一计。
这《通天道法》是他在山洞里面所得,在这道法之中,有诅咒伤人,有那人借命,有移形换影,有假物伤人……种种法门,均是正统道家不认的旁门左道,修行起来也万分艰深,其中一两个字有所差异,都会让他头疼许久,翻看许多经典,方才能找出大概解释,因此在修行之时小心翼翼。
而这道法徐鸿儒也早就记在心中,此时看到苏阳顺着他的话彰显神圣,他手边没其他的书,便伸手将怀中道法的书皮撕下,忽然大叫一声,打断了苏阳,让在场的人目光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尊者,我给错经书了,这一本才是弥勒道的宝书。”
徐鸿儒双手捧书,面带微笑,相信如此,在场的人均能知事态有异,眼前的人拿着假书,也一样能够放出光明。
白莲圣女何以烟见状,连忙起身,伸手指着苏阳,喝道:“既然不是宝书,你缘何会大方光亮?莫非是在装神弄鬼?”
徐鸿儒跳出来质疑,白莲圣女站出来呼喊,一时让整个大殿里面乱了起来,在这大殿之中的众人此时看看苏阳,瞧瞧徐鸿儒,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你们终于来了。
苏阳缓缓抬眼,面不改色,伸手一点徐鸿儒手中的《通天道法》,便将这经书摄在身前,略微翻看,抬头问徐鸿儒道:“你们心中的弥勒尊者,是慈悲济度,解度苍生,还是凭借妖门邪法,蛊惑卖弄?”
苏阳开口自有梵音,清彻深满,遍远皆闻,如此一问,也问在了白莲教众人的内心上。
是解度苍生,还是蛊惑卖弄。
他们都算是有些见识的人,平常人的大是大非,他们心中也是有数,只是看到了金钱,看到了被他们蛊惑的信徒,看到了不断增长的势力,这一点仅存的良心自然被抛在了脑后。
此时此刻,苏阳在问他们的内心。
弥勒尊者降世,是解度众生,还是要带着他们蛊惑卖弄。
如果认真算来,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只是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在那里蛊惑卖弄,若说解救众生,他们实在没有做出什么事来。
而真正的答案,在苏阳问出来的时候,已经在他们的内心中浮现了。
如果弥勒佛当真从兜率天降生,那么自然是慈悲济度,解救苍生的,而不会跟他们在一起蛊惑卖弄。
小二,洛十二这两个瞧着苏阳,自觉惊讶,他怎么突然就有了法力了?
闻香道的马沁是一女子,而闻香道凭借门规,广揽儒释道三教,只是门中没有什么有识之人,大多数都是平常的碌碌凡人,目光短浅,而马沁带着闻香道也时时都有困惑,此时听到了苏阳询问,跪身往前,说道:“弥勒佛自然是解救苍生,但是我闻香道中人也是苍生,我们好苦。”
闻香道里面都是碌碌凡人,马沁也接触了这些碌碌凡人,心中知道他们的苦恼,苦楚,一年到头种了庄稼,就算是丰收之年,交给地主,交给朝廷,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吃,饿死者不在少数,更不要提只要稍微有一点灾祸,百姓们只要生一点病,就只能够凭借自己扛过来,若抗不过来,人就死了。
因此平常的百姓需要信仰,故此相信了闻香道。
苏阳对马沁另眼相看。
原本听各门教义的时候,苏阳只觉闻香道教义最粗笨,意图广揽三教,却没有精深教义,此时听到了马沁所说,她这个闻香道的掌教倒是对这些体悟最深。
“你们当然是众生。”
苏阳轻轻点头,对马沁说道:“我也自当解度你们。”
“呸!”
徐鸿儒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苏阳怒声说道:“你是不是弥勒尊者还在两下,哪里有脸在这里说解度之事?我这就把你的原形打出来!”
一言未了,徐鸿儒身影急动,劈手对着苏阳打来。
南无阿弥陀佛……
苏阳坐在原地,脑后光轮尚在,一只手缓缓向着前面伸张,此时在这殿中的众人,皆看到了后面如来世尊的神像似乎睁开眼来,递出手来,轻而易举的将徐鸿儒拍在了地下。
“砰!”
似有声,似无声。
徐鸿儒天灵受了这一掌,整个人拍倒地上,只有一息尚存,并未死去。
这非是徐鸿儒命硬,是苏阳对他留手的结果。
“你也懂了不少东西,怎么能不知道不诚无物?”
苏阳瞧着徐鸿儒,淡淡说道。
不诚无物。
这四个字也算是聊斋的一个主旨,就像是被蒲松龄一再称赞的“痴”。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徐鸿儒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的苏阳,兴许是他头昏脑涨,看到了眼前的苏阳和背后的如来像皆有几分相像,这非是样貌,而是神态,正如当初观世音菩萨询问苏阳。
众生皆苦,三界更若火宅,生老病死,忧悲,苦恼,愚痴,暗弊,三毒之火,让众生受种种苦楚,而众生便在这火宅之中,欢喜游戏,不知不觉,不惊不怖,亦不生厌,在这火宅之中不求解脱,由此,才有种种苦相。
菩萨问苏阳若何。
苏阳答:愿为众生拔除苦难,开启智慧,让他们平等和乐。
观音说:如来亦是。
两者皆有的慈悲之心,让苏阳和如来的神像分外相合,两者似乎有一般悲悯,一样慈心。
“你不是他,你也是他。”
徐鸿儒瞧着苏阳和如来的神态,忽然明白了不诚无物,对他们这些不相信的人来说,眼前之人并非弥勒,而对相信眼前之人的来说,这就是弥勒,他并非是来夺白莲教的权利,而当真是要解度苍生而来的。
这是那些愚钝不堪,一心相信弥勒佛,想要在苦难中解脱的愚夫愚妇所呼唤来的。
明白了这一点,徐鸿儒惨淡说道:“是我错了……”就此溘然而逝。
何以烟神色惊惶,眼见徐鸿儒不过一合,就被对方一掌拍死,再看苏阳神色淡然的向着她看过来,何以烟连忙跪下,说道:“我只是听教主所言,自觉有诈,万没有对尊者有不恭敬之心……”
正在和苏阳说话之时,何以烟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凉,伸出手来往脖子上面一抹,只觉脖颈出齐整一片,还不待惊讶,便觉身体往上,转眼看时,方见沈依依一手提着她的脑袋,眼眸赤红的怒瞪着她,而她的身体在这时候轰然倒地。
“好快的剑!”
何以烟最后说了一句,至此而死。
转眼间这白莲教主徐鸿儒,白莲圣女何以烟在这死去,白莲十派的人瞧着苏阳,又敲着地上死去的徐鸿儒,何以烟,终究是圆顿派的谭承望往前问道:“尊者,既然您降生在世,可有什么指点?又如何让我们脱离苦海?”
苏阳微笑,内赤外黄的天子气在这时候于周身明亮,即便是他们不会望气之术,也能亲眼目见。
“我自然有言论,我也自然有主张。”
苏阳瞧着白莲十派的人,说道:“我此身有真龙天子之命,在此时可以和你们立书约定,只要你们依约而来,我也依约而行,如此必为你们消除苦难。”
这是苏阳用真龙天子的身份,和以白莲教为代表的百姓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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