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让钟一辰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就被小丑妹扑倒，迅速躲到了墓碑的后面。
瞄准镜在阳光的反射下格外刺眼，杨柳知道对方正在瞄准着自己。
“不要害怕，更不要作出任何暴力行为，凯伦并不喜好杀戮。”
邓老仿佛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冷静的嘱咐道。
“不喜好杀戮还一枪爆头？！”
小丑妹从墓碑后露出了半个脑袋，满是狐疑的问着。
杨柳听取了邓老的建议，什么举动都没有做。
果然，刺眼的反光在扫视了一番后，便彻底消失了。
“你们的突然造访，换做谁都会好奇打量一番的。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她。”
钟一辰快速闪现了两次，发现确实没有了危险，这才从墓碑后走了出来。
在邓老的引领下，三人平安无事的来到了高塔的位置。
凯伦的府邸并不在最下面，而是被安排在了高塔的中上部。
与旧世街的府邸比起来，凯伦的府邸要寒酸不少。
无论是活动面积，还是其内的家具摆设，都与她的身份不成正比。
凯伦背对着众人，坐在了窗边。
而那把狙击枪，正放在她的大腿上。
由于府邸坐落在高塔内，整间房屋便呈现出圆柱形的结构。
窗户也有好几扇，不光可以看到遗亡镇的全貌，还能监视所有人的动向。
“大人，这几位朋友想见见您，所以我就把他们带来了。”
凯伦转过身，那张苍白又唯美的脸，让钟一辰怦然心动。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而她就像是一位白色的雪精灵，美到让人窒息。
非要找不足之处的话，那只能是她的状态。
她看上去十分虚弱，无论是五官还是肢体，都感觉很疲惫的样子。
“介绍下。”
凯伦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的声音与容貌非常搭配。
若不是钟一辰心有所属，可能早就变渣男了。
在上来前，钟一辰就已经打开了屏蔽装置。
他担心高塔的高度，会有利于守望者们的监听。
“这位是杨柳，这位是小丑妹。我叫钟一辰。”
自报家门后，凯伦表情惊讶，就仿佛是遇到了鬼。
“钟一辰就是你？你不是去恶念顶了吗？”
这个消息，身为新智人的她，自然知晓。
即便新智人的地位已大不如前，可还是能获得第一手资讯的。
“此事稍后再说。我想先问个问题，你为何要杀死那个女人？！”
虽然钟一辰并不是什么圣母，但他还是想先弄明白对方如此做的原因。
如果人品和价值观都出现了问题，自然没必要透露太多细节。
“她撑不过去了，所以选择了解脱。”
“什么意思？”
凯伦没有做后续的解释，一旁的邓老替她接上了话。
“那个女人选择了第三种结局，自我了结。在这里工作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遭受着巨大的煎熬。发疯、自残、自杀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像鲁丫头那样安详走的，并没有多少个。”
“可那个女人并不是自杀啊，是被枪杀的。”
“在遗亡镇，有一个众人皆知的行为。一旦遇到双臂高举，来回乱跑的人，就离远点。因为下一秒，将会有子弹飞来，结束此人的痛苦。”
“你是说…这种行为是在示意着了结自己？”
邓老点点头，露出了一丝苦笑。
“人的求生本能，会下意识的阻止自己做傻事。尤其在打算自杀前更是如此。所以你才会射杀他们？”
“帮人解脱，也是一种美德。”
凯伦的答复，让杨柳非常不满。
杨柳毕竟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它的天职，它无法理解这里的行为准则。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但在遗亡镇，绝望和病痛随时伴随着我们。或许只有临近崩溃的人，才能感激我的救赎。”
凯伦为自己倒了一大把药，面不改色的吃光了它们。
杨柳扫描了一下药物的种类，除了抗癌特效药外，至少还有4种。
“我们就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外面不但有大量的药物，还有更多的朋友。”
钟一辰先抛出了自己的目的，试探着对方的反应。
“出去？能去哪儿呢？1400万人不是说藏就藏的。你又该如何面对猎捕者的追杀？”
确实，这个问题钟一辰并没有考虑到。
虽然亚特兰蒂斯规模庞大，但也不可能把遗亡镇的所有人类都安排进去。
见钟一辰没有说话，邓老却在一旁为其补充着。
结果一不小心，把归明军和推翻盈创天堂的计划，都交代了出来。
凯伦的情绪明显波动了下，可下一秒，又恢复了理智。
“统帅大人，我想问一个问题。您觉得现在与过去比，哪边的人类更悲苦？”
“当然是现在的！人类和人类文明都快灭绝了。”
小丑妹抢在钟一辰前，给出了答案。
凯伦听罢后，却摇了摇头。
“如果我告诉您都一样，您会接受吗？”
“愿闻其详。”
凯伦朝钟一辰笑了下，又望向了窗外的世界。
“人类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会出现等级的划分。上位者决定规则，而资本带动潮流。身居下位的你我，只能苟活于世。即便拥有着再多的梦想，也抵不过现实二字。”
这番话，让钟一辰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记忆中，在那个旧人类时期，人们早在规则与潮流中迷失了自我。
科学家越来越少，网红却越来越多；
生育率越来越低，物价却越来越高；
失业数越来越大，退休却越来越晚；
小明星一夜成名，转天就会签约不断；
政治家勾心斗角，却靠军人的命去买单。
或许真如贾富贵所说，人类存在着严重的劣根性。
如果没有共同的利益，团结和友善注定消散；
如果没有统一的困境，公平将永远不会存在。
钟一辰摇了摇头，差点被对方的悲观主义情绪带走。
小丑妹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指着凯伦骂道。
“闭嘴吧你！苟不苟活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代表不了全人类！我相信这里的人们也会像其他三区那样，响应归明军的号召，推翻盈创天堂的！”
“请便。”
“你…！”
凯伦似乎并不想与对方做过多的争执。
“在我的队伍配置里，需要像你这样的狙击手，你能来吗？”
虽然希望不大，但钟一辰还是诚恳的问道。
“我这个人，不但没有20岁前的记忆，更没有什么追求和梦想。我的潜意识只希望好好活下去，哪怕是苟活也可以。”
对方虽然没有明说，但内容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凯伦的拒绝，完全不在邓老的预期中。
“我们走吧，归明军绝不做强人所难的行为。”
“呸！”
小丑妹在临走前，甚至还啐了凯伦一口。
邓老为难的看了看双方，最终还是跟上了钟一辰。
府邸内鸦雀无声，凯伦依旧抱着枪，向窗外凝视着。
她冰冷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