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教授转头,好整以暇地看向刘大生,这人现在的状况,看不出是单纯的提问,还是刻意为难,或者是与同行进行技术上的交流。
“我想问问小于大夫,对于膝关节骨性关节炎这种疾病,你觉是这是不是中医的优势病种?”
“是的,腰椎、颈椎或者这类骨关节病,用中医都可取得相对较好的疗效。膝关节骨性关节炎这种病,也的确是中医优势病种。而且这种病在我的诊所也有系列的治疗方法。”
“哦,可否谈谈你的诊所如果处理的?”刘大生穷追不舍。
于采蓝看不出这人是善意还是恶意,既然问了,大庭广众之下,便先配合一下。
“可以的,对于这种病,我们在原有基础上,制定了中药熏洗方,对伴急性滑膜炎的骨性关节炎患者进行中药熏洗。同时要配合原有的黄金散外敷治疗。”
于采蓝说完这些,见那人还是不见喜怒的样子。不过她见的人多了,并不会特别在意一个不熟的人对她是好还是不好。毕竟大家不熟嘛。
本以为那个人不问了,却又听他说话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于采蓝决定了,回答完这个问题,不用等主持人上来了,她自己可以宣布讲座结束了。
严威已经跟她约好了,让她第二天到他那边过去一趟,因为他有个朋友在汽车销售领域,于采蓝决定买车,严威想陪她一起去看看那位朋友那边的一些车型。
终于又能像过去那样,可以自己开车,有空了来一段想走就走的旅程,于采蓝还是开心的。老何自己有车,可他要出门旅游时间不多,于采蓝打算等儿子大一点,带他去玩。
郑教授皱了皱眉,他刚才看过了时间,已经延长了一个多小时,确实长了点,于采蓝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也不知道嗓子疼不疼?她平时虽然也跟患者说话,但像这样连续讲好几个小时,又全部是当着上千人的面脱稿说话,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实在是不轻。
作为一个老师,他很欣喜于采蓝有这样的成就和素养,可另一方面,他作为一个长者,其实也觉得于采蓝的生活并不轻松,就像她之前跟学生们说的一样,不是随便就能成事的。
于采蓝这时已经用手将话筒拿起,她这时候的嗓子真的不如刚开始那么清亮自如了,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少了点之前的清润之音,略为低哑。提问的那人很显然是专业人士,他的问题更要慎重对待。
“这种方法可以较好的解决关节肿胀疼痛的症状,这样就不必对关节进行反复穿刺。有时候也会在一些基础治疗方案上加用丹参关节内注射,可以镇痛消炎,还可以避免以往激素注射对关节软骨的破坏。”
“部分患者家庭条件有限,在一些地区,受当地经济条件制约,不能使用透明质酸钠的患者也会受益于这些方法。”
于采蓝说到后来,嗓音明显有变,学生们没人再举手,静静地看着她回答完刘大生的问题。在他们看来,刘大生也是很有名气的老师。这时候问小于大夫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让学生们惊诧的是,安静的礼堂内竟响起了一声一声的鼓掌声,鼓掌的人竟然是刘大生。身边有个人看着他,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刘大生站起来,向主持人伸出手,示意他把麦克风递过来。原本还算机灵的主持人也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张校长开会的目的,只不过刘大生这样做是什么意图?
“我刚才之所以给小于大夫鼓掌,是觉得她在专业上的学识上和素养极高,尤其是她还这么年轻,以后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作为中医人,我为中医界有这样的人才感到高兴。我代表我自己感谢小于大夫给咱们大家做了精心的准备。好了,小于大夫的嗓子都哑了,暂时就先不提问了好吧?”
这回学生们有人回应他:“可以,可以,太可以了。”看来刘大生这是被于采蓝的能力所折服了吧。
他们却不知道,刘大生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不对味的。他从小一路优秀到大,年青有为几乎成了他的一个标签,可这时候平空里出现一个于采蓝,让他觉得以前别人给他的那个标签现在简直像个讽刺。呵呵,后浪拍前浪,他就是那个被拍的前浪。
主持人总算反应过来了,见刘大生说完这些后,有了退回去的意思,便顺手把麦克风接过去,上台宣布会议结束。于采蓝吃完饭后便由中医学院派人送她回家了。
临走前,张清原说道:“小于,我要说的这事,你很可能会反驳,不过我这边确实缺人,不如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做我校的客座教授?
客座教授?于采蓝摇头:“暂时没有这个想法的。实在忙不过来。”张校长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说道:“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这个邀请就一直有效,你什么时候同意了,什么时候就联系我。”
于采蓝点点头,表示记着了,然后跟众人挥手道别,上车离开了沂州。
等她回到鹿港滨河路家中的时候,天已黑了,何老太太还没睡,正披着羊毛衫在客厅里守着。何老头也一样,他们俩一个在打毛衣,另一个人在看电视听黄梅戏,他还一边听一边用手指头敲着腿。这是用心在追着电视上的戏曲节目,入戏了。
他自己还有一套唱京剧的行头,经常用来模仿西楚霸王项羽。何老太太也不管他,反正不来烦她就可以。
“奶奶,宸风没回来吗?”秋夜渐凉,于采蓝问完后,直接先去看了小树,看看他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蹬被什么的。虽然有何老太太照顾着,她放心,可一有机会,她还是愿意自己照顾。
孩子睡得挺好,于采蓝便轻轻走了出来,何老太太告诉她:“他还得等一会儿能回来吧,晚饭的时候打电话回来了。你先去睡吧,都忙一天了。”
于采蓝也确实累了,回房间洗漱后,喝了点温水,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醒了过来,发现身子已经被圈住,何宸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仍然用他习惯的姿势圈着她睡。他的头挨着她这边。另一个枕头仍然像平时一样闲置着。
她一动,何宸风也睡眼惺松地醒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又忙这么晚啊?”于采蓝问道。同时抹了抹他的太阳穴。
“回来有俩点了吧,今天回来晚点,明天好陪你去看车啊。睡吧,还能再睡一会儿。嗯……”他说到这儿就没动静了,于采蓝知道他是太困了,便拉了拉被角,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