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之后,黄老太太欲言又止。于采蓝猜测她是想问问她女儿的情况,是不是还活着,只是她害怕听到的是个坏消息,所以不敢问吧?
于采蓝觉得,如果这时候告诉她女儿还活着,之后再让她知道真相,那打击反而更大了。
所以,她扶着黄老太太躺好之后,就顺手给她把了脉,情况尚可。
黄百川他们都知道老太太想问什么,因为刚才她已经问过他们了,可他们都不敢说实话,只推说不太清楚,说等于采蓝回来了问她。
他们谁都不敢擅自告诉她,就怕她再有三长两短的。
表妹呀,这么艰巨的任务我完成不了的。黄百川心里想着,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于采蓝,等着看她要怎么办。
于采蓝拿过自己的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抽出几十张照片。冬天回落英村度寒假的时候,因为新买了相机,她和于采微、于亚光几个人拍了不少照片,于采蓝留了一些风景照和一家人的合影,随身带着。有时候会翻出来看看。其中有五六张拍的就是于采蓝家那个房子,各个角度的照片都有。
“外婆,你看看,这些照片是我父母生前住的房子,妈妈说,是爸爸仿照她以前住过的房子的样式盖的。他们生前感情一直很好。”
说着,于采蓝又拿出一张于运程和齐晓桐两人年轻时的合影。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很亲近。
于采蓝连着说了两次“生前”,黄老太太到这时候不至于再听不出来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黄百川给她戴上老花眼镜,她默默翻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年轻的齐晓桐,最后,吸了吸鼻子,没哭,跟于采蓝说:“给我说说你妈妈的事吧。”
“嗯,我爸爸在乡下开诊所,有一次出门,遇到了妈妈,那时候她病了……”
于采蓝把她知道的事情从到尾讲了一遍,最后,老太太靠她肩膀上终于哭了出来:“我真傻,就没想到她改名了,到处托人打听也没有她的下落。本来想在老房子那边守着,可是去了一看,那边的老房子全没了,街道也都变样了,街坊邻居也都散了,连熟人都没有。她就是回去找我们也找不到人啊……”
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说,于采蓝觉得让她发泄发泄挺好的,总比在心里憋着要好。
好在齐晓桐毕竟已经离开她二十多年了,时间冲淡了曾经的刻骨之痛,老太太原也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又有这么好的外孙女在,她哭着发泄了一会儿,情绪就平复了。于采蓝跟她几个孙子孙女哄了哄她就睡了过去。
老太太睡着之后,黄家几个孙辈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过去了。
这边情况稳定下来,黄百川就带黄馨月回到老太太的家,这是黄家平反后分到的房子,老太太已经在这住了十几年。黄家几个孙辈从小也没少在这房子里玩耍。
这时病房里除了黄老太太,就只剩下黄啸天和于采蓝。黄啸天回忆起于采蓝刚才在病房里针对记者提问所说的话。他原来从没想过,他爸爸的腿还有好的可能。
可是刚才于采蓝说:非器质性疾病可以考虑看西医,他隐约觉得,或许他爸爸的腿可以试一试。
于是他问于采蓝:“采蓝,你刚才说的非器质性疾病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太懂。”
“哦,问这个呀,就是西医化验或者拍片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人的身体就是有问题,比如疲劳、精神不足、口气不好、头晕目眩之类的问题,反正各种不舒服的可能都有。你怎么问这个,你不舒服呀?”
于采蓝看了看黄啸天,觉得他挺好的呀,没看出来有什么不适症状。
“不是我,是我爸。他和我妈明天下午能到。等有空了你能不能帮我爸看看他的腿。”
黄啸天觉得挺惭愧的,于采蓝来了之后,一直忙来忙去的帮他们的忙,都没好好歇一歇。
“大舅?他腿是什么情况?”于采蓝没注意到黄啸天这些愧疚的想法,她就没想过要去占谁的好处,也就不在意这些。
“就是双腿无力,走不了路,有好几年了。去了好多医院也没治好,有的说是重症肌无力,有的说是神经根炎。我们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病了。原本我都不敢想会好。可是我现在想,或许他有希望呢。”
“没看到人,还不好说,先睡吧,明天大舅来了我给看看再说。不过我也不敢保证的,你要有心理准备,先别期望太高了。期望太高,我怕我这小肩膀担不住你的期望。”
“你刚才在普外科不是挺自信的吗?”黄啸天想到她刚才在普外说话的模样。
“那个病人我不是看到了吗?又不是疑难杂症,再说了,我要是不自信点,就镇不住场子。大舅的腿,我连看都没看到,可不敢说大话。要是什么病都能治的话,那我就不是人了,那是神。”
“你在我眼里已经快成神了,真的。”黄啸天有时候都不敢相信这样的女孩会是他表妹,有这样一个表妹,是他们黄家的福气。
“采蓝,你去睡吧,那边有床,我在这边沙发上靠会,奶奶有事你不用担心,有我看着呢。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去叫你。”
于采蓝也想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想按时休息不熬夜,便去里边的套间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八点,于采蓝去了一趟普外科,她刚走进病区,便有认识她的大夫笑着跟她打招呼:“小于大夫,你来了?昨天那个产妇,现在情况稳定了。”
这时,有个下级医生来找他说事,那大夫却说道:“你的事先等等再说,我先带小于大夫去病房看看,一会儿我去找你吧。”
那下级医生看了看于采蓝,这位就是那传说中的女中医了,果然是年轻啊,百闻不如一见,真不知道人家都是怎么学的,这年纪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再看看自己,哎,人跟人真不能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