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问,杨婶子就更高兴了:“要说这个,就有点奇怪了。听说周贵山他老丈人在县里甚至市里都挺有势力的,可是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竟然闹到公安分局去了,连夏老板出面也不好使。分局那边说什么也不松口,说是要严肃处理什么的。因为死了人,周五星可能还得判刑呢。”
这次竟连夏洁也在她旁边点头,以示杨婶子说的是真事。杨婶子正说到兴头上,哪里会停了话头:“听人说,不是夏老板就是周五星,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人了,所以求人也不好使。”
于采蓝听完这些话,也觉得杨婶子他们猜的只怕是真的。但是到底得罪了谁不是她能够知道的。她现在只是个学生而己,能触及到的人和事很有限。
其实于采蓝曾经怀疑过,往学校教务处告密的那个电话会不会是周家人打的呢?可是这只是猜测,她完全没有证据,一时也只是把这疑问放在心里。
至于周五星会有这一天,其实是自作自受。跟他爱掐尖好钻营的性格有关系,说到底是人太贪了。
头年,于家夫妇还在世的时候,于采蓝家的生活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又只有这一个女儿,因此周贵山刻意接近于采蓝未必不是出自于周五星的授意。
而等到于家两夫妻去世之时,恰巧周贵山找工作遇到了夏老板千金,以周家人受钻营的性格,怎么可能放弃夏家千金而选原来的那个于采蓝呢?
只是现在看来,周家的选择短时间是赢得了荣华富贵。时间长了,其中甘苦只能他们自己慢慢去品了。宋艳一直跟人说最近就会搬到县里去,跟着儿子过日子,那就让她跟着她儿子过去好了。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人与人之间最难解的一道题,能解好这道题的都是高手。可宋艳是吗?夏小玫是吗?那就呵呵了,再加上周五星这档子事。于采蓝只能祝他们这一大家子以后的生活象电视连续剧一般的精彩。人,想到获得一些什么,总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周日,在县里当教师的于亚军骑着自行车拐进了落英村他爸妈的院子。刚抬腿下车,便听到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有要学习中药材采收和加工基本知识的,请在今天下午一点半到于运来家,于采蓝会给你们开讲座,每天两小时,为期三天。请有意的村民不要错过机会。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
大喇叭连续说了三次,才静了下来。刘翠花在屋里本来闷躺着,听到这来回循环的喇叭声,烦得想捂住耳朵。
于采芹比她还烦,她站起来,把手里的扇子拍在桌子上,然后走过去要把门窗都关上,这些声音她一句也不想听到。
于采芹一脸怨怼地走到门口,刚要关门,看到了于亚军提着一布袋的夏苹果进门,便跟他打招呼:“哥回来了?”
“啊,回来了。爸妈都在呢吧?”于亚军把那袋子苹果交给于亚芹,问道。
“爸不在,有事出去了,妈在呢。”说罢,于亚芹等她哥进了屋,重重地把门关上。关门声挺大,于亚军回头看了下,没说什么。
刘翠花一见是她儿子回来了,顿时象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眼里闪着泪花迎上来,说道:“大军哪,你可算是回来了。”
“妈,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出了什么事了?”
于采芹知道哥哥对她挺严厉的,自己做的事要是让他知道了,只怕一顿训斥少不了,可是这件事她妈妈肯定会告诉她哥的,躲也躲不掉。想到这儿,她便悄没声地溜了,溜到自己的小屋里,插上门。反正他哥天黑之前还得走,要不然周一早上上班他来不及的。
刘翠花这几天心里堵得不行,见到了于亚军,哪里还忍得住话匣子。只不过她叙述这些事的时候,难免会对自家做的事避重就轻,对于采蓝他们说的话做的事却做了些加工。
可于亚军是干什么的?他是中学班主任。跟学生斗智斗勇好几年,对他妈妈也很是了解。都不用怎么想,也就明白了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了。
于亚军没直接跟刘翠花讲道理,反而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妈,你这是想让儿子帮你消气来着?要不要我去三叔家把他们骂一顿给你出气,或者把他家玻璃砸了啊?”
刘翠花看出来儿子是在开玩笑,捶了他一下,“砸什么砸,真去砸了你工作还不得完了。”
于亚军沉默了一会儿,刘翠花跟他说了这一顿,她的情绪也多少平复了点。
这时于亚军才说道:“妈,其实二叔以前在的时候,对咱们家是真的不错,小芹治病花钱的事儿就不说了。就咱家这房子,当初盖的时候差不少钱,还是二叔还给拿了几百。还有我上大学的时候,二叔有时候也贴补点。”
于亚军的话虽然不合刘翠花的意,可也让她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人总是容易记住别人的不好,可对别人的好处却爱选择忽略甚至遗忘,刘翠花便是如此。
于亚军说的这些话提醒了她,让她想起了很多以前的那些日子,凭心而论,二弟妹对她虽然不冷不热,意见很大。可二弟对他们家可算得上相当好的了。
这时于亚军又说:“小芹这事,她做得确实过分了,妈,你想啊,要是反过来,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我身上,你说你会不会跑到人家把人玻璃都给砸了呀?”于亚军一说,刘翠花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不吭声。
于亚军接着说“妈,其实发生这件事,对小芹来说是件好事。”
刘翠花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的?小芹转正的事黄了,现在连家门都不愿意出去,就怕见人。还好呢?
于亚军说道:“妈,你想啊,小芹小时候老是生病,所以你和爸都很惯着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就连她不好好学习,你们也不忍心管教得太多。结果怎么样?养成了她任性冲动的性格。现在还只是在村里发生这些事,这要是她出嫁了还这样,那日子还怎么过?让她知道点事情轻重,其实是件好事。有些人,真的不是她随便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