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基地里的人都害死的?!”
盛娇嘴唇挪动,但是几乎错位的五脏六腑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嘴里满是铁锈味,她忍着喉中的腥甜,扯了扯嘴角,这样的表情,在其他人看来,更像是无声的嘲讽。
面沉如水的男人脸上犹带冷意,绷直的嘴角扯出几分嫌恶,眼神里满是失望:“都到现在了,你还不知道悔改。”
他们站在基地内,外面就是几乎要被丧尸包围的空地,因为刚刚清理过,所以没有游荡的丧尸,但是和墙内比起来,却像是两个世界。
墙内窗明几净,窗外荒芜不堪。
满身是伤的盛娇躺在坚硬粗粝的砂石地上,背上的新伤还没好,就被磨得血肉模糊,然而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的伤势,反而各个都面带嫌恶和痛快,仿佛巴不得她现在就死在这里般。
他们当然是巴不得她死的--盛娇早就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她了,她只恨自己怎么没有真的趁他们把她抛出来的时候引来丧尸,和他们同归于尽!
叶冰莹扯了扯叶邵的衣袖,惹来叶邵满是怜惜和不赞同的眼神之后,才勉力直起了腰,哽咽道:“姐姐。”
她抽噎着:“从前你怎么样针对和排斥我,我都不在意,我知道是我占了你十八年的人生,但是。”美人落泪,一派弱柳扶风的模样,好不柔弱:“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明知道基地最近为了抵御丧尸潮,已经派出了很多异能者去勘探情况,基地的防守本就空虚,还故意打开基地的禁制--”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大哥及时赶来,基地就要沦陷了!”她咬着唇摇头:“我真的不能再为你求情了,再为你求情,就是对爸妈不孝,对基地不忠......”
听着叶冰莹一番深明大义的自白,盛娇却只想发笑。
喉咙牵着内脏的伤,带出几分腥甜来,她根本说不出话,饶是如此,竭力想做出讽笑表情的人,眉眼也还是带上了几分讥诮,这副模样更加激怒了叶邵:
“冰莹好心为你求情,你却做出这种事,直到现在还是一副恨不得除冰莹而后快的模样!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让你回来!”
不该答应让她回来?
盛娇想大笑。
是啊,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逃离把她当畜生一般使唤的盛家,就算末世爆发来不及逃出临海市,也好过现在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
叶冰莹似乎是觉得这些话极为伤人,恳求地扯着叶邵让他不要说了,看盛娇的眼神带了怜悯和不忍:
“姐姐,丧尸潮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如果你有力气的话,也可以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叶邵已经极为不耐地拧眉,似乎想说,和这样的人说这些干什么,她故意放丧尸进基地,就算他们不追究,基地里的普通人也会让她偿命。
是她该死。
盛娇读到叶邵眼里的想法,心中嘲讽更甚,见叶邵和她极为相似的薄唇微动,让其他人把门关上了,看过来的最后一眼仍是冰冷和漠视,而叶冰莹则是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就觉得胸腔震动。
最后,竟是在最后一刻才恢复了几分力气,仰头大笑起来,笑中带泪,笑声却极为嘶哑,仿若心怀怨恨和不甘的怨恨,每一声笑都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不甘。
她恨自己受够了盛家的压迫,知道叶家人才是自己的骨肉至亲之后,就不假思索地跟着他们离开了临海市,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她更恨,他们明明知道叶冰莹的异能是从她身上抢夺来的,却一口一个为了她好,眼睁睁看着她遭人构陷生不如死,被叶冰莹的追求者欺辱至此!
甚至眼睁睁看着叶冰莹给自己安上打开禁制企图放丧尸入城的罪名......
她如果有这种手段,何须等到叶冰莹收服了人心再动手!
当初叶邵押着她逼她凝结出异能核的时候,她就该杀了叶冰莹泄愤!
可惜......
盛娇笑得满目苍凉。
她已经是将死之人,再也没有血刃仇人的机会了。
若是有来生......若是有来生,她必定叫叶冰莹血债血偿!
有神智的丧尸已经在之前的围剿之后主动退散开了,四周只剩下一些没有意识,宛若真正的行尸走肉的可怕物种,循着血腥味的气息,一点点地包围过来,然后将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人,一点点啃食干净......
叶冰莹看着那一滩鲜红的血迹,面露不忍地别开头,叶邵皱了皱眉,让人发一个打扫基地外围的任务,就没管了。
只剩下那滩暗红的血迹,逐渐干涸,被风一吹,什么痕迹都没剩下。
**
盛娇是在一片昏沉中苏醒过来的。
上一秒,她还在被丧尸啃食,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回到了盛家狭窄的小房间里。
身上似乎还带着被丧尸围攻,五脏错位的痛楚的人茫然地望了眼四周的环境。
她第一反应是去掐自己的手,等感觉到痛感之后,又看到墙上的日历,然后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卷起袖子查看起自己的手当年叶家派人接她回京城的时候,刚好在路上遇上了末世爆发,她替叶冰莹挡了一刀,刚好伤了两根手指,那道伤,即使在她已经成功成为二级异能者之后,也没能痊愈,也成了她的梦魇。
可是现在,她的手还是好好的,就连脸,都是十八岁那年的样子!
她居然重生了,回到了自己十八岁这年!
盛娇颤抖着摸着自己的手指,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是还不等她思考自己具体回到了什么时间,又为什么会回来,就感到大脑一疼--一大堆凌乱的记忆粗鲁地涌进了她的脑海里,盛娇头痛欲裂。
但是她在基地里被磋磨惯了,对这种级别的痛楚早已免疫,所以只是咬了咬舌尖,就很快保持住了清醒,消化完了那堆记忆,旁观完了她前十八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