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十静静的听着。
朱元璋道:“在几天前,从濠州传回了消息。郭子兴、孙德崖等人接到了刘福通的密信,约他们在颍州相会。后来我又派人下山打听,非但是他们两人,各地义军,但凡有些名望的,都已经接到了刘福通的信。”
“信表明,刘福通将要联合各地义军,拥立一位盟主作为义军首领,带领各地义军展开对于朝廷的大举反击。”
王小十问道:“大哥没有收到这封信吗?”
朱元璋道:“我们拿下横涧山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再加我们一直在山韬光养晦,无论是朝廷和各路的义军都不曾注意到我们,所以刘福通的这封信并没有送到我们横涧山。”
一旁的花云道:“是啊,这火人分明是不将我们兄弟放在眼里。来之前,徐达曾经说过,即便没有接到这封信,我们也应该去到颍州参加这场盛会。为的,是在天下人面前亮出我们的旗号。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的存在!”
朱元璋也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来,是特地想要与你商量。左右滁州的事也急不来,咱们兄弟一道走一趟颍州如何?”
王小十皱了皱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朱元璋和花云两人都不明白,这件事情虽也同样重要,却不知王小十为何眉头紧锁。难道,他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吗?
“怎么样?这趟颍州之行去不去得?”朱元璋的确是打心底里赞同徐达等人的看法。他当初被迫离开濠州,可以说是净身出户。如今赚下了这么一份家业,正是让天下人看看、让他郭子兴看看的时候。这一趟,似衣锦还乡一般。
“若是按照我的看法,还是不去的好。”
“怎么说?”
王小十道:“今天一早,我刚去过滁州总管府,得到消息说朝廷正在整军,将要征缴颍州的义军,周边各个州府负责筹备粮饷、军械,滁州也不例外。所以说,大哥还是不去为好,以免摊这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要是朝廷从各地征调粮饷,滁州军也一定会派兵押送粮饷、军械去颍州,到时候守城兵力会减弱,我们正好借此机会拿下滁州。至于也颍州那里,谁当义军的领袖不过是名义的罢了,大哥坐那个位置,也没有我们拿下滁州来的实惠。”
朱元璋道:“我也不是对这个义军领袖感兴趣。算啦,既然如此,不去也罢。还有一个事,横涧山的兄弟们日夜加紧训练,常遇春他们也分批带兵下山,一来围剿周边各个山头的土匪,收编兵力,二来也好以战养战,增强军士的战力。想必不出旬月,我们可以着手对滁州城发兵了!”
“那真是太好了!拿下滁州之后,我们可以……”
“哈哈……小十你想的还是太远了。还未等拿下滁州,你想着以后的事了!”朱元璋道:“如今摆在面前的有一个选择。滁州辖下六县,我们是否该逐一攻破,孤立滁州城而后再动手。”
花云也道:“是啊!如此一来,我们逐步蚕食,也更为稳妥,免得大军攻击滁州城时,遭受到各地守军的偷袭。”
看样子,他们在横涧山已经对于攻占滁州的行动做了商议,而且结果也是出的一致。此时朱元璋手下一些人,多是些将才,带兵打仗的确是把好手,可若说是真正的帅才,只怕也只有徐达一人了。
朱元璋和花云两人看着王小十,似是看他如何作答。
王小十道:“我倒是觉得,应该先攻滁州吗,而后再收归周边各县。”
“恩?”朱元璋和花云对视一眼,好像各自眼都有不可思议之『色』。
并非是王小十有什么独到的眼光,而是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想起自己曾经读到过关于这段历史的书籍。当初的朱元璋,好像是采取央突破的办法,先取了滁州城,而后才各路开花,收归周边各县的。
细想之下,王小十也觉得这种办法可行。滁州毕竟是一处州城,城墙高大,非是出其不意,想要单凭朱元璋手下的两万多人拿下滁州,几乎是不可能的。
若是逐一击破各个县城,滁州城的守军必然早有所准备,只要坚守不出,托些日子,等朝廷派兵增员,他们只能无功而返。而且只怕到时候,攻占的县城也无法守住,还要平白的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王小十便是照着心底的这种想法解释了一番,使得朱元璋两人是频频的点头。同坐的纪纲虽然只字不语,眼神却也『露』出钦佩。
他原本是横涧山的二号人物,却在滁州城里当了王小十的下属,手下兵将全无,无论是谁心底也会有些怨愤。他虽不当面质疑王小十,却对这个年轻人多少有些轻视的心思。
不过今日,王小十的分析合情合理,对于局势的判断丝丝入楼,让他不佩服都不行。
“我是这么看的。具体该如何做,还是要大哥决定。”最后,王小十又将这个麻烦甩给了朱元璋。
“哈哈……”朱元璋大笑,花云更是夸张,简直笑的要直不起腰了。
“难道我说错了,才让他们这么的大笑?”
朱元璋道:“好你个王小十,竟然和徐达想到一处去了!”
花云解释道:“临行之前,滁州的事情我们商议过,多数将领都同意进行逐步蚕食的办法。唯有徐达,坚持先一步攻占滁州,实行央突破的战术。”
“而且他还提到,若是换了小十兄弟你,只怕也会跟他如此想法。大家伙都不信,所以我和大帅特地来试一试,看看你是否真的和徐达心有灵犀。这一试才发现,小十兄弟你果然也是眼光独到啊!”
一听这话,王小十简直是满脑袋的黑线。其他人也罢了,朱元璋竟也有如此爱胡闹的一面。
朱元璋道:“别怪哥哥我,是花云不让我告诉你,非要和他们打这个赌的。”
王小十想想也的确如此。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平日里多余的精力无处发泄,除了喝酒之外,也只有这么一点乐子了。
朱元璋治军甚严,将领们都不得私自离山,更不得寻欢作乐。那些已经在山成家的人,每日也要和军士兵同住、同宿,除非准假,否则不准在家过夜,为的是培养出军情谊,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出超常的战力。
这两件要紧事说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王小十让人准备了酒菜,招待朱元璋两人。直喝了一个下午,四人都醉的不行,才各自被搀扶着回去休息。想必今夜,他们都能睡一个好觉。
对门,那间杂货铺走出一名十五六岁的小伙计,将店门前摆放的货物收拾回去,才关了店门。看样子,是要到了打烊的时候。
杂货铺的店面后是一处院子,这点与王小十所住的地方一样。只不过,这一间主卧房淡雅温馨,少了些生意场的市侩气息,却多了点女儿家的柔情。
屋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像是刚刚用香料熏过,更是与王小十等人屋子的酒气截然相反,可谓是一雅、一俗。
屋住的是一个女子,相貌姣好,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此刻这女子正坐在床边,一张脸庞透『露』着几分羞涩的红晕,似是想到了什么羞人的事情。
随之,这份羞涩被另一种情绪掩盖,姑娘的脸闪过愤恨。“可恶!若是让我再碰到你,非要杀了你不可!”她又想起一次见到那个“暴『露』狂”的时候。女儿家的羞愤,让他不敢去看那人,却又难掩心的好。便是如此的矛盾。
可以说,当日的“偶然”,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心结。只有杀了那人,好像才能够将他记忆的“污秽”抹除掉。
一声清脆,宝剑被姑娘抽出。颤动的剑身宛若龙『吟』虎啸,由此便知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剑。
“颖儿,睡了吗?”屋外,有男子叫道。
“有事吗?”
门外男子道:“今夜元兄邀我到他府去赴宴,我想着你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跟我一同去吧。”
女子想了想,道:“也好,我也有几年没见到过元大哥和元姐姐呢!”
同一时间,王小十酒气未散,脑袋晕晕的。忽而像是在天飞,忽而又像是身子一轻,跌落到了万丈深渊之下。好容易困意袭来,不用子再承受那种忽忽下的折磨时,竟又被人给拉了起来。
“小十兄弟,陪我出去走走……”花云不由分说,拉起王小十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