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宗还在盘算自己能够从宛平县大捞一笔时,却不曾想前面已经有人在等待他的到来。
终于大队人马到了宛平县城下,连半点阻拦就没有遇上便顺利抵达,宛平县令和南顿王本来就是沆瀣一气专门欺负善良的流民。
只不过在入城的时候居然有人敢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路中央甚至不给护军府的兵士让路,司马宗打马而来想看看是何等狂徒胆敢拦路。
哪知来到最前面时正巧看见了正依依惜别的四个人,茶一连喝了好几壶,眼看着三人就要离开,司马安只能佯装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只为拖延时间。
终于等到正主了,在看到司马宗的瞬间司马安眼泪都快流了下来,对这三个男人假装不舍分别的感觉简直快要让他崩溃。
“这不是护军府的南顿王吗?”
同住豫章郡谢鲲和南顿王当然相识,只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见到三人后司马宗下马与三人攀谈。
“谢长史,桓县令,羊郡守,你三人怎么在这里”司马宗问道。
“我三人来此处游玩,顺便拜访一位广陵名士”
“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三位纡尊降贵”南顿王笑道。
“说起来还是你皇室中人,广陵王司马章从弟司马安”
“见过王叔”司马安行了一礼。
“好好,能被这三位看重贤侄定是胸有大才啊”
司马宗一边笑着一边心里盘算,为什么广陵府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同为司马氏皇亲国戚但关系那就非常扯淡了。
在八王之乱中双方没有兵戎相见,可是司马干数次在朝堂上当众呵斥过他老子乱国,广陵王和他的关系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
“不知王叔何故到此,还如此兴师动众”司马安问道。
“这…这….”
司马宗有些为难,若说也是出城游玩的肯定没人相信,若说是来打劫的更是会被人骂死。
“宛平县有流民作乱还杀了我护军府好几个人,今日我率兵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上差,我要告官”
一旁的百姓中闯出来几个流民,手持状纸跪在了谢鲲羊曼和桓彝三人面前。
“告官?告什么官”羊曼问道。
桓彝接过状纸以后仔细观瞧了一番,上面把护军府纵兵为匪劫掠百姓的事情一一详述,同样也包括了南顿王前来的目的。
“这只是你一家之言,可有证据?”
桓彝看过以后并没有太多惊讶的地方,又不是只有护军府一家在这么做,打个哈哈息事宁人就好,何况两人品阶相差较多。
“见过太守,在下李弇出自北地李氏,家父李柔。
这些流民本聚集于海陵县,奈何海陵地少难以为生,家父言江州良田旷废来久,宜遣流民返还兴复农耕,因此命我租海船将这些人送到了宛平县,此事也得到了江州牧大人的首肯。
奈何护军府将士伪装匪寇,我可为此事作证,素闻三位乃江左名士,贤达之名远播徐州,为百姓再造之父母澄澈大晋之青天,若有人能伸张正义非三位莫属,因此这才敢冒昧拦驾请上官做主”
“请上官做主,我等愿为三位上官立生祠日夜敬拜”
流民乌泱泱跪倒一片,加上李弇的马屁实在受用,百姓再造之父母澄澈大晋之青天,还有生祠,羊曼和桓彝嘴角不觉带上了几分笑容,会说话又会办事。
唯一一个真心想要解决此事的就是谢鲲,听完李弇的话以后谢鲲的脸色越来越黑,无它,陈郡谢氏和这些流民一样都是避祸北方战乱,只不过谢氏声名在外到了江左依然受到重用。
“老人家,听你的口音是来自兖州?”谢鲲听到身边一些人的口音非常熟悉,于是问道。
“启禀上官,小老儿来自兖州陈留郡阳夏县,于去年十月南下逃亡”这老者颤颤巍巍的说道。
“现在阳夏县怎样了”
“我来的时候刘耀正在率兵攻城,听乡里人说刘耀攻下城池以后屠城泄愤,一把大火烧了阳夏和陈留,留在哪里的人怕是已经化作焦骨了”
老头子说完便放声嚎啕,或许是勾起了其他人的伤心事,拜倒的人中相继传来了哭声。
“这帮蛮夷简直丧尽天良”谢鲲大声怒斥着而后问道“老人家你可认得我?”
这人抬起头来看了看,谢氏是陈留郡阳夏县大姓,而他当年在陈留更是妇孺皆知。
“您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像衡老爷”老头子思来想去后脸上带着震惊,一把抓住了谢鲲的袖子“您是谢家的郎君?谢鲲?”
“正是”
“这群流民里有不少都是咱们陈留郡的乡里老宿,小老儿当年是谢家的依附,没想到来到江左又见到了主家”
老人言辞悲切,有几分伤感也有几分激动,身旁不少阳夏县的人也各个叩首。
“谢郎君,还请看在同乡的份儿上救救我们”
故园沦陷化作焦土,乡里不远万里南下而今被人欺凌,这样的遭遇彻底激怒了谢鲲。
“老人家快快请起,有我在断没有人能欺辱我陈留老宿乡党”
“尔等且在这里安居,有我在此自然不会让人祸乱一方安宁”羊曼说的大义凌然。
“万不可听信这群流民的胡言乱语”司马宗当然不肯承认。
“我们三人在宛平县呆了半日可不曾见到此地哪里有叛乱,反倒是护军府的人一到,宛平的百姓闭户锁门”
与其他名士不同,谢鲲之所以能担任长史,除了自身才华和名气出众以外也是因为处理政务的能力很强。
陈郡谢氏南渡以后也正是从他开始崛起,一直到谢安谢玄,两代人努力将谢氏推上了乌衣巷两大显赫门第的地位。
“这…这…”
南顿王司马宗有些难以辩驳。
“好你个白头公,仗着皇室身份胡作非为,我定然要禀报刺史大人”
司马宗少白头,因此不少人私底下喊他白头公。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羊曼当然也要树立起他大晋青天的架子,加上这南顿王司马宗是将种本来和他们就不是一路人,拿捏一下毫无心理负担。
“尔等还不散去”
司马宗也有些心虚,他本身才华一般少有名士和他交往,加上身处将职为文官所轻,一个堂堂王爷在江左混的还真不如一个普通人。
思来想去,司马宗也不敢和这些世家闹得太僵,毕竟他还要靠这些人恰饭。
“收兵回府”司马宗最后还是虎头蛇尾的离开。
“三位一言喝退三千兵马颇有当年诸葛神采”
其实除了谢鲲外,桓彝和羊曼根本不在乎这些流民的死活,甚至他们的部曲也有过劫掠的前科。
但是在被李弇扣了一顶大帽子以后两人意识到了,今日所做似乎能够成为将来清谈互相吹捧的点,给自己加上羊青天父母官的美誉,而桓县令也能博得一个不畏强权的光环,只要能够扬名他们并不在乎得罪一个南顿王。
司马宗离开以后,谢鲲等人也相继离去。
“怎么样小郎,小老儿我演的不错吧”
谢鲲乡里的那个老人那里还有刚才悲切的表情,如今一脸谄媚的在司马安身边。
“总体来说很不错但还有一些瑕疵,谢鲲在问你是不是认识他的时候你回答的太过干脆果断,如果在迟疑一些表情更丰满一些那就最好了”
这老头子自然是陈留郡的人但并非来自谢鲲故居阳夏县,也不知道谢鲲是谁,只不过为了剧情需要拉谢鲲下水,司马安静心准备的一幕苦情大戏,从昨晚就开始排练了半宿。
“那小老儿的地…”
“放心,十亩水田一亩不少都会给你”李弇在一旁也哈哈笑道。
有谢鲲羊曼的支持,以后这护军府也不敢轻易来这里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