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谢绝了所有人的宴请,但为了那些流民司马安只能选择来到了李柔府上拜访。
李柔的家宅比起原家要差很多,依照晋朝官吏的待遇只有瓦房三十间而已。
在李家参观时司马安注意到了寝院,天上飞着很多鸽子。
“没想到李公还有这样的爱好”
“哈哈哈哈,我可没这闲情雅致,倒是我那孙儿盛行淡薄对都不感兴趣,偏偏对鸽子喜爱的不得了。”
“安冒昧一问,可否方便让我入寝院一观”
“当然,请”
李柔带头走进了寝院中,这院子也不算很大,但是在角落里放着一些木头编起来的鸽舍,还有人题了字。
“雪衣庐好名字,一江秋色无人问,尽属风标两雪衣,这是何人所作”
李柔指了指,一个十二三岁岁的孩子正垫着脚尖把一只只鸽子放飞。
“昶儿你过来”
“雪衣庐就是我孙儿起的名字,他做的诗我题的字”
这十二岁的孩子一双眼睛大且明亮,只是有些怕生。
“李昶,你把这些鸽子都放出去,难道不怕他们飞走了不回来吗?”
“不会的,每天我都会放飞它们,到了晚上这些鸽子就会回到雪衣庐”李昶非常反而乖巧。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司马安想要逗逗李昶。
“那你知道吗?”李昶摇了摇头反问道。
“我当然知道,天生万物皆有灵性有很多动物都有归巢的本能,比如蚂蚁比如蜜蜂,鸽子也是其中一种,休息的时候就会返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
司马安本来只是说着玩,但脑海中很快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是猪!
看到鸽子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红烧乳鸽,如果不是李昶他根本想不到鸽子可以用来传信!
书系鸽足上,便可依所教之处飞往投之。
魏晋两朝书信本来有五侯司管理,靠那些快行子和健步负责传递,但如今晋朝皇帝被俘虏名存实亡五侯司更是早就关张歇业。
一封家书邮寄出去就如同漂流瓶一样,谁捡到是谁的,即便能抵达往往小半年才能从南邮寄到北,信息交流的不发达简直让司马安崩溃。
如果他能够早早联系上刘虎威他们,何至于有生命危险躲到原家避祸。
往来通信靠飞鸽传书在唐朝才正式流传开,魏晋的人养鸽子只是当成一个玩物而已。
“鸽子….鸽子…”司马安放声大笑,说完不顾李昶的抗议揉了揉他的脑袋。
“生灵既有归巢的本能,为何我李氏要千里迢迢从凉州来到这海陵县,我们难道不应该回家吗?”
“唉,我这孙儿从小在凉州长大,至今仍怀念故土”李柔叹息一声。
“因为趋利避害同样是万物的本能,如今的凉州已经丧于匈奴铁蹄之下,你的祖父洞若观火这才携家带口前来海陵”司马安说道。
“那我将来一定要效仿太祖,为将统兵光复凉州。他年若得凌云志,敢叫江河水倒流。”
“小小年纪好大的志向,李氏有此子何愁不兴”
“二公子见笑了”
“李昶..李昶…”
司马安总觉得这个人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到。
“李公,敢问姑臧李氏先祖为谁?”
提起自己的先祖,李柔腰板挺直双手抱拳朝天行礼。
“吾乃是汉朝名将飞将军李广十三世孙!”
司马安终于想起来了,李家在整个历史上都留下了极度光辉灿烂的印记,史书上也有浓墨重彩的的一笔,远比挨千刀的司马氏要更为后世所褒扬。
李昶的儿子就是未来开创了西凉的李嵩的父亲,姑臧世家李氏已经三代为官,但是不知没有没落反而不断崛起。
西凉李氏从李嵩开始十代为将,一直到第十一代出现了千古一帝李世民,开创了封建最鼎盛的时代!
自己正摸着李世民世祖的脑袋?司马安急忙把手缩回来,什么皇族司马氏,在李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自己是一个普通寒门,只要傍上李柔李昶自家未来六百年都会飞黄腾达!
从秦朝李信为元祖开始,代代武将代代武将人才辈出,就连李柔也是即为北地太守又曾是凉州刺史张轨手下的武卫将军,这一个家族一直繁盛了近一千年之久。
武将世家绵延千年横跨数朝而不衰堪称历史唯一,比起那些通天谱还要不得了,不得不说这一支儿上的血统实在太强大了。
李柔让李昶自己去玩,带着司马安来到了书房中。
“二公子特意上门,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的?”李柔问道。
“李公可知道为什么原家七百部曲为何抵不过那些从未受过训练的反民吗?”
“据我所知这些反民里混杂了不少流民,与江南握惯了锄头的百姓相比这些流民南下之路步步血泪,各个悍不畏死,有他们在原家之败倒也在情理之中”
李柔毕竟曾经担任过武将,军阵上的事情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海陵县的流民数量成千上万将来还会越来越多,但他们却没有固定的生计和土地,一旦生活难以为继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变成燎原大火”
他为留在甬东的人谋好了生计,或许再有一些年一座魔都就会出现在大晋的海洋上,可是这些选择来到徐州扬州的流民却成了一颗定时炸弹。
东晋曾数次发生过流民动乱,甚至最严重的一次攻下了国都建康城。
“二公子想怎么办”
“想要让他们安生下来必须让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难道你还想让那些世家在分地?流民的数量无穷无尽,从世家身上割一次肉还行,如果还想这么干我劝你最好死心”李柔同样是世家大族中的一员。
“那当然不会,敢问李公江左什么地方的土地最为富硕”司马安问。
“江州幅员辽阔地广人稀又适宜农耕”
“李公可否有兴趣与我做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李柔有些疑惑。
“实不相瞒,原家覆灭百年家私为我所得约莫有近千万钱,我想让李公用这笔钱在江州大肆购地”
“原家秘库隐藏极深,二公子是如何找到的”
李柔有些吃惊,不知道司马安是如何在这么多世家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毕竟守备军一直和他们派的人同吃同住,况且搬运千万家资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根本不可能不惊动其他人。
“这就不劳李公关心了,我只想问李公是否愿意做这笔买卖”司马安问道。
“李家的根基如今在海陵县,就算购得良田也无人打理…”李柔的话还没说完立马明白过来司马安这笔交易的关键。
“二公子购地是为了海陵县的流民”
“李公高看我了我可没有那么高尚的胸怀,这只是一笔交易。由我出资,李公出面,流民出力,所产自然也分三份。”
“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买卖,而且如果成了不止将危机消灭于萌芽中,还能在流民中万家生佛,只是你为何不让广陵王出面”
李柔小心谨慎了一辈子面对这样的生意当然同样动心,但也有所担忧。
“我兄长封地在广陵不便插手江州之事,而且在江左皇族的势力若是过强,怕是会引起不少的麻烦”
“那这些流民又该如何送往江州”
“山人自有妙极,我可以向李公保证,购地之后流民便能抵达江州”
甬东的两条大船,只需要两三日便能送往江州。
“既然二公子看得起,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李柔几经盘算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还能让李家的势力进入江州。
淮河不比长江天险,一旦徐州有变他也能有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