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夫人迅速收起脸上的表情,蹙眉道:“让人进来回话!”
很快,刚才从雪洞出来的狄虏人就站在乌雅夫人面前。
等人行过礼,乌雅夫人神情紧张道:“乌旦,那是一群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东山?”
东山就是乌达部落所处的山谷东面,那里不在迷达河谷的方向,存储着大量牛羊必须的干草,算是部落的大后方。
虽然没有部署人巡逻,也在各个要道处留有哨卫。
现在被人突然摸到那里去,怎么会不着急。
乌旦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
现在部落里人手缺乏,就连少年也要在雪地里看守山口。
他年纪虽小却是个聪明伶俐的,白日躲在雪下,不仅隐秘,而且还能保持体温不会冻伤自己。
见夫人着急,乌旦忙道:“我只看见是四人,其中三个为武朝人,一个狄族,他们说的是武朝话。
隔着雪层,我只听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其中一个男子说了一句:是不是方向错了,不在卡拉山。
又有女子声音说,今天找不到人,就明天继续,时间不等人,再拖就来不及了!”
帐篷里一时寂静,谁都想不出来这男男女女怎么会出现在卡拉山,而且还找人?
不会是在找自己这个乌达部落吧?
乞嬷嬷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才道:“你能听出那女子多大年纪吗?是哪个地方的口音?会不会是卡拉山周围的部落?”
乌旦想了想,摇头:“听不出来!卡拉山周围缺少草原,应该是没有部落驻留的。”
当时乌旦躲在雪洞里,声音传过来已经模糊不清,而且他对武朝话也是懂得不多,能听清那两句话,还是他戳开一个小口听到的。
乌雅夫人沉声道:“不用多想,必须马上派人过去查看,对方若是企图反抗,就直接杀了,不用带回来。”
卡拉山也没有长住猎人,现在出现的人只有可能是外来,东山要紧之地,事关机密,不容忽视。
乌雅夫人情愿误伤也不能错过。
乞嬷嬷没有再吭声,她觉得自己可能年纪大了,人老糊涂想得有些多!
得到命令,部落留守的战部在乌旦带领下,领着几个人急忙直奔东山草料场。
这几个人有男有女,里面赫然就有玉泉。
现在部落里青壮男子们都在外征战,留下多为老弱和女人,像玉泉这样的少女也得当成战力。
山谷里天色昏暗,眼见晚上又有大雪降临,乌旦带着玉泉等族人徒步往山上走,等到发现四个外来人的地方,已经天黑。
零下十几度的寒冬里,几只火把影影绰绰将雪地照亮,几道深深的痕迹延绵向远方。
现在雪花飘飞,乌旦等人不敢停留,怕这道标记被雪淹没,忙顺着雪橇压过的辙印深一脚浅一脚追过去。
板房营地那边,忙碌一天的宋梨云又在其他地方游荡一圈,打了几只野鸡,猎到一头花鹿刚回来。
她把猎物丢给老钱他们,就自顾自回到小屋。
留在营地的老钱已经将两间屋子都烧好热水。
宋得奎将脚泡在热水里,舒服得直呻吟,又瞥着宋梨云道:“哎!这个鬼地方还真是冷,也不知道这些狄族人一年年是怎么熬过来没有冻死的。唉!小云,你……以后就真的要嫁到这、这地方来?”
云州本来就是苦寒之地,狄虏草原更是寒冷,他这个云州人都快受不了。
宋梨云笑笑,没说话,心下暗道,这跟末世前几十年就越来越恶劣气候变化相比,已经是天堂般的日子。
至少这些雪是白的,纯洁干净的,可以随便吃。
至少该冷的时候就冷,该热的时候热,没有变化无常,弄出夏天落雪,冬日暖阳的反常。
至少……没有那些泄漏的核废水,变异的生物,诡异的病毒。
野鸡被收拾出来,宋梨云取出一些干菜和菌菇,橡子粉条炖成鲜味十足的鸡汤,泡上饼子就是美食。
众人一顿狼吞虎咽。
今天大家都是第一次滑雪,个个累得腰酸背痛。
从小长在马背上的巴林早早就躺在垫子上不想动弹,就连鸡汤都只吃了几口。
半夜,雪一阵紧过一阵,风吹过树林尽是鬼哭狼嚎。
玉泉一行人此时也终于摸到了板房营地外围。
他们一直跟着宋梨云留下的痕迹走,可回程时,宋梨云在山里打猎乱跑一气。
脚步混乱,不仅绕得玉泉等人晕头转向,有好几次都跟丢,不得不跟着在山里乱转到现在,才找过目标。
看着林里突兀出现的陌生屋子,精疲力尽的乌达部人个个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这里有房子了?来了多久,是自己查漏了。
负责东山的族人脸色苍白。
这里距离部落所在的山谷并不远,若是直接过去,也只需要两个时辰,而距离存放草料的东山就更近了。
每个人都提起刀。
这样危险的人会出现在部落最重要的地方,肯定是来者不善。
夫人说过,若是发现不对,一定要马上杀了。
几个人踩着雪往板房营地摸去,他们都反穿着羊皮,浑身都是雪花,跟大地浑然一体,成了天然伪装,只要不靠近都发现不了。
板房角落上,三盏气死风灯发出朦胧光芒,虽然在大雪中不甚明亮,也足以让人看清房屋周围一丈距离。
在漆黑的夜里有这样的光源,会让人和动物都产生恐惧感。
这也是半道遇狼后,宋梨云为保安全特意增加的。
三盏灯彻夜长明是很奢侈的行为。
玉泉等人看着这三盏灯也是这种感觉:太奢侈了,不像是草原部落所为。
部落里所用的照明一般都是牛油灯烛,火焰虽然大,可燃烧出来的烟也大,而且能烧的时间也短,需要不停换烛芯。
眼前这三盏灯光线柔和稳定,最主要是没有什么烟。
屋子前面有光亮,玉泉等人不敢靠近,只能隐身在昏暗的雪地中,想等灯烛烧完。
随着时间推移,寒气入体,玉泉感觉自己身体快冻僵了。
领队部卒再也忍不住,提着刀就往板房跟前冲。
可他才刚刚踏入灯光中几步,后面的玉泉就看见雪地里一道绳子瞬间弹起,仿佛一条毒蛇,将那人双腿绞住在雪中拖行。
“啊!”惊恐的叫声打破雪山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