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远才说完,就听到有人反驳:“你才瞎操心,还是睡你的觉去吧!”
从宋梨云身后,走出巴林和宋得奎。
两人抬着一根木头。
宋得奎满脸都是雪沫子,他对着林清远嚷着嚷:“你瞎眼啊!没看见小云在找办法。”
林清远脸一仰,似笑非笑道:“我说宋得奎,你要想以后日子好过,就对本公子客气点。
别忘了本公子是宋管事的合伙人,以后你还要在本公子手上讨生活,呵呵,让本公子不开心,看老子玩死你这个死骟匠!”
他跟宋梨云早已经达成协议,以后的生意往来会很多。
宋得奎作为宋梨云的心腹,肯定各种生意也得上手经管。
若是林清远故意为难他,他就会吃苦头。
没等宋梨云开口替两人周旋,宋得奎已经跳脚道:“你行,现在还没开始就敢说以后为难我,那我就等着奉陪到底,我这个骟匠专门伺候牲口。”
林清远大怒,俯身在脚步抓起一把带着沙土的雪就砸过来。
宋得奎扛着木头躲闪不及,脸被砸个正中,顿时成了一片白。
“哈哈哈!”林清远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个龟孙子等着!”
宋得奎呸呸吐着嘴里的泥,丢下木头对着林清远就冲去。
两人顿时如顽童般滚在地上打成一团。
宋梨云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被困在这里大家心里都着急,只是宋得奎跟林清远化解焦虑的方式有些另类。
到了卡拉山两天,巴林他们冒着雪在外面跑过,过膝的雪让马累出一身汗也没有找到乌达部落的营地。
同样也没有发现其他人活动的踪迹。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那就是东越的部落还没有到,也有可能乌达部落在山的另一个方向,并没有发现自己。
马匹不能出去,人总不能困着不动,她今天就想做出雪橇,滑雪去远处看看。
说起木工,宋梨云犯了难。
巴林等狄族人骑马是一把好手,在马背上吃喝拉撒睡都可以,可不会削木头。
还是林清远的护卫里,有人懂木工。
第三天,雪依然没有停,只是由大转小。
这样的环境下,别说外人来袭击部落,恐怕就连部落自己都已经陷入雪灾危机中。
宋梨云的雪橇也做好了,一共四付。
她跟宋得奎分别使用一付,巴林也勉强能滑行,他要跟着神使出行。
另一个名额没想到被林清远夺了去,而且还是宋得奎、巴林中滑得最好的。
安排好人看守营地,老钱他们接着又砍树再做雪橇,宋梨云四人就滑雪出行了。
宋梨云猜的没错,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不仅困住她,在狄虏草原上,处处都有焦虑不安的人。
距离卡拉山两日路程的地方,一片低矮帐篷里冒着烟气。
天亮了,平善披着羊皮袍子,俯身从帐篷里出来。
从暖和的地方出来,外面密密匝匝的雪花迷糊了他的眼,差点一头扎进堆积起来的雪墙中。
平善阴沉着脸,粗着嗓子吼道:“人都死哪里去了,这些雪该谁清理,偷懒的骡子们,我要扒了你们的皮。”
随着他的喊声,旁边帐篷帘一掀,七八个汉子光是脑袋跑出来。
从温暖的帐篷一下到冰天雪地里,那几颗头上顿时白气缭绕。
“平善头人,昨天晚上我们都没有睡觉,一直在堆雪。”有人躬身小心翼翼解释着。
平善根本不听,从腰间抽出一根牛皮鞭子,劈头盖脸就打去,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们这些武朝猪,每天就知道吃吃睡睡,谁允许你们睡觉了,就应该一直不停的清理积雪。”
那几个人低垂着头不敢躲藏,只能任由鞭子抽得自己鲜血直流。
见了血,平善的心情好了些,还是一脚踹翻最前面的那人才算完:“要是再让本头人看见你们偷懒,就一个也别活。”
说完,自顾自到下风处拉屎撒尿去了。
那几个武朝人不敢吭声,默默将地上摔倒的人扶起来,才低声咬牙切齿道:“这些狄蛮,东越部打了败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把气撒在我们哥几个身上,天天干活不算,还找着由头打人。”
被他们扶着的那人也不是善茬,长着浓眉大眼满脸痘坑,一双眼里都是狠厉。
他先是示意众人闭嘴,又环视周围帐篷,看见有帘子晃动,知道后面是有人在偷听,于是稍微放开声音道:“大家干活吧!平善头人收留我们在部落活着,有吃有住,我们要心存感激。”
话音刚落,那些帘子就都放下了,张启山咧嘴抹去已经淌到眼角的血珠子,露出阴狠的笑容。
他们是武朝人,却不是奴隶,而是心甘情愿过来的。
五年前,从碎金镇上掳走几百轻壮贩卖到草原,得了一笔丰厚的银子。
花点钱打点东越部上层,在部落里得了个长居客人身份庇护。
几个人每天都在狄虏王庭所在的旭阳草场吃香喝辣,抱着火辣的狄族女人睡觉,小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自从东越部实力大减,分裂成两半,阿布利带着一部分族人来到迷达河谷。
跟随过来的张启山一行人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不仅没有了繁华奢侈生活,而且还要面临生死问题。
在被乌达军第一轮攻击后,见势不妙的张启山就带人跑了。
他们找到实力还算不错的平善部,又送上一笔银子。
本以为能得到贵客的待遇,可没有想到,不仅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被没收,还被编入曲部中充当最低层的奴兵。
现在更是被派往卡拉山,寻找乌达军的本部。
只要找到。
按狄虏人的规矩,胜利者就能随便享用乌达部落里的女人和财富,自然是能得一段日子的放浪形骸。
若是失败……张启山已经决定了,他是不可能拼命的,到时候趁机逃跑。
现在黄沙河结冰上冻,可以沿着河面再次回到碎金镇。
有五年前的事,碎金镇肯定已经败落了,日子虽然会苦一点,也好过跟这些臭烘烘的狄蛮挤一个帐篷。
如今身上还剩下有银票,只要风头不紧,再混进七里县,找到以前那帮兄弟逍遥也未尝不可。
不管怎样,打下乌达部落是张启山改变命运的最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