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狄虏部落的习惯,他们在入冬时迁到冬季牧场后,需要待到来年春雪消融才迁帐到夏季牧场。
若是顶着风雪频繁让牛羊长途跋涉,消耗大量体力,那么很多体弱的牲口就熬不过漫长冬季。
不到万不得已,营地是不能随便移动的。
一夜风雪过去。
等到第二日天明,雪没有停,迎风面的板墙已经堆起一米高的积雪。
宋得奎裹着皮帽,站在大车架子上用木棒扒着屋顶上的雪。
昨天他说了一晚上话,说得口干舌燥谈好十套房子的生意,可别现在雪压塌纸屋子,坏了自己的口碑。
巴林和武东则忙着打理马匹,他们要派人冒雪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反馈给广堡。
这里靠近武朝边境只有两日路程。
以防止狄族突然偷袭边民,所有部落的动向都需要告知镇北军卫所。
巴林遣了两人回去,武东则按把那个闯祸精大兴送走。
自己虽然道个歉,可宋老板看大兴的眼神还是带着刀子。
宋梨云没有走的意思。
她有的是粮食炭火,菊青马草料充足又有板房住,无论是冒雪回卫所还是去巴林的部落,都不如留在这里好。
而且,她还需要在雪停后,第一时间去找迁走的部落。
在吃过早饭后,报信的三个人骑马冒雪踏上返程。
武东和巴林等人留下。
武东不仅领下肖总旗的军令护送宋梨云,他还是卫所的巡哨兵,监视草原动静是他本职工作。
跟宋得奎一夜闲谈,巴林则自觉看出宋梨云的实力,言行更多了一分恭敬。
难怪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敢只带着一个仆从一架马车就进草原。
不仅自己有功夫在身,还有两个卫所撑腰,又是作坊商铺的东家。
宋老板可是说过,宋家有食品作坊,造纸工坊,皮货铺子,有酒楼饭庄,还有贩卖牛羊生意,活脱脱一个财神爷。
武东和巴林领着人,顶着大雪顺着迁走部落方向追查。
他们担心雪下得太大,会把留下的痕迹全部淹没。
板房里只留下一个狄族人看护营地。
宋梨云提着一桶加过药的水走进马厩。
宋得奎正给老马打理皮毛,看见宋梨云提水进来,就走过来道:“现在马可以吃雪,外面的干草也能吃,你皮囊中的水得省着用,别再拿出来了。”
说着,他还眨眨眼,瞥了一眼正在打扫马粪的狄族人。
现在有外人,宋梨云的“宝袋”可不能暴露出来。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也有坏处,原本储存在空间里的食物和水现在就不方便随便取出。
要是都依靠菊青马拉的车,也有麻烦。
马车空间有限,一匹马的力气也有限,只能扩大车队。
宋凌云把勾兑有生物制剂的水给三匹马都饮上,这才对宋得奎道:“奎叔不用担心,我们有三匹马,就用三匹马拉货,再把马车加长加宽,呵呵!到时候车箱里都可以装一座山。”
宋德奎还有些不解,不过他笑起来:“啥意思还一座山,那不就是一个福袋了。”
移动的大福袋!
宋梨云从跟巴林等人会合同路,她就已经在想到了这个问题。
以后自己以后周围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单独行事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她只能给自己做一个大的宝箱,一支有着超于常人的马队,才能满足强大的储存空间和运力。
在给老马服用过强化药剂后这一天来,宋梨云观察到老马明显体力充沛,精神抖擞,没有水土不服的后遗症。
从现在开始,她就准备给菊青和枣红马也喂上。
因为不用把马催化成史前肌肉怪兽,使用的药剂非常少,足够养出百八十匹猛兽坦克。
雪下得一阵急一阵缓,始终没有停过。
在板房里的狄族人不懂武朝话,宋梨云想跟他沟通交流,也只能靠手舞足蹈来表达,除了知道他叫答鲁,其余什么都问不出来。
宋梨云揪着头发发愁,这一路自己还得赶紧学会狄族话,要不然遇到狄族部落,这沟通还成问题了。
武东等人从早上出去就整天没有回来,直到天黑,一行人才狼狈回转。
他们只是人马困乏,形容不堪。
最让宋梨云吃惊的是,跟着武东一路到来的居然还有一队七八人,带着大包小袋的人马。
宋梨云看着胡子拉碴,头发打结,裹着脏兮兮皮袍,人又黑又瘦的林清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天香楼见到的林公子是锦衣华服,风流倜傥,美婢环绕的翩翩佳公子,此时就是一个流民乞丐。
林清远狼狈,跟他同行的护卫更是不堪,好几个人都冻伤了手脚,皮肉溃烂。
看见宋梨云,林清远还没有下马先是一脸不可置信,旋即大喜,从马背扑过来大喊:“宋管事,你怎么会在草原上,你是专门来等我的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明白我的一片真心。”
宋梨云只感觉自己心塞,怎么遇到这个臭不要脸的。
可此时人多嘴杂,三言两语也无从辩解,只能冷声道:“林公子,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武东等人都惊疑不定,他们在路上遇到这个才从迷达河谷逃出来的林公子就带回来,可没想到跟宋姑娘是熟人,听这话的意思……还有好多不方便说的内情。
宋得奎在进入草原后,就已经知道宋梨云定亲对象是谁,也知道宋梨云急着打听迷达河谷动态是为什么。
现在得不到消息,两人正是担心得不行,可雪天赶路危险,只能等着。
本来宋得奎就在担心那福袋的事不好隐瞒发愁。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就没有机会再吃小安和芸婶子弄的菜品。
宋得奎一想就脑门疼。
现在跳出来一个混球张嘴乱说,顿时引得心中火大。
一个定亲的姑娘哪里还容人胡乱坏名声。
不等宋梨云动怒,宋得奎已经一脚踹向林清远。
死里逃生又见熟人,林清远正心神荡漾,根本没有防备,被宋得奎一脚踹翻在地,雪沫草渣糊了一头一脸。
不等他挣扎起身,宋得奎一脚踩在林清远的背上,指着他鼻子骂道:“哪里来的流民痞子,满嘴喷粪污人清白,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