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冬后,自己带兵陆续收拢迷达河谷周围的一些小部落,但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
现在只是让雷字营的军士适应各自马匹和草原气候,还有就是跟草原部落的骑士协同训练。
在迷达河谷的部落里,新迁过来的东越部总人数近两千。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越部曾经是狄虏王庭的一员,现在分裂也是个大部落。
那才是真正的大战。
若是阿云冒然进入草原,很有可能会撞进战场,那就太危险了。
“阿云,黄沙河的冰面还要一个月才能冻实,现在河边雪滑风大,你就不要去草原。
若有什么事,就让罗百户给我带信!”
宋梨云歪头看他:“阿石,是部落有危险。你说过,不能瞒。”
她用的是肯定,不是疑问。
阿石上次离开碎金镇,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卫所遣出四百军士宋梨云是知道的。
这些军士去了草原,不会是度假,只有可能是战争,尤其是现在阿石不要自己去黄沙河谷口。
赵廷朵思虑再三,他还是把迷达河谷如今的状况一一说了。
迷达河谷是牛羊过冬最好牧场,每到冬季,就有大小不同的部落迁移至此。
乌达部落从回到狄虏草原第一年打败几个部落后,夺回一些草场,也有了一席之地。
现在再回到河谷,不再是才区区几十个骑士的小部落。
有四百雷字营军士变装混在部落里,兵强马壮,周围草场的小部落纷纷投靠。
乌达部落的急速扩展让实力大减的东越部看出自己危险,也屈尊降贵跟其他部落来往密切,甚至还在本月刚刚联姻。
宋梨云听得眉头紧锁。
看来那个东越部是乌达部落强大路上的绊脚石,这一仗迟早要打的。
宋梨云道:“部落现在增加四百青壮,还要打仗粮食够用吗?”
赵廷朵只以为她又要用马驮几袋粮食来,笑着道:“草原上有商队,我们已经从商队订购粮食,今年有天香楼帮忙卖牛羊肉,又不愁皮货压价,部落里银钱也够。”
说到这,他探身握住宋梨云的手:“阿云,谢谢你!部落的日子好过多了!”
宋梨云倏地坐直身子:“是什么商队?以后都会从他们那里买吗?”
赵廷朵见她一惊一乍,只感觉好笑:“草原上一直有商队来往,从入冬就会进入草原收购皮货干肉。”
宋梨云赶紧让他细细说来。
原来,每年冬天十月开始,草原上草已经枯萎,开始干草的羊群不再增肥,寒冷的天气变成天然的冷库。这也是牧民们杀羊的屠宰季。
商队冒着寒冷,赶在大雪落下之前运来一批粮食盐巴茶叶,交换肉和皮货。
部落中最需要盐巴和茶,商队却可以不买皮货。
双方市场明显倾斜向武朝商队,肉和皮货的价格多少全凭商队给。
之所以要在现在其中杀羊,也因为其他时间的商队无法运输鲜肉。
宋梨云眼睛瞪得滚圆,可以建冻库啊!
商队,自己一定要亲自动手建立一个。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听说平阳府的林家跟皇商关系密切,阿石,你知道那皇商是收购什么的?跟迷达河谷的部落有交易吗?”
赵廷朵已经知道林大公子在七里县跟天香楼挑事,沉声道:“那家姓齐,是端贵妃娘家人经营的,也是收购皮货,另外也买宝石。
我已经给所有部落下了令,从现在开始,不再跟齐家交易,除非林大公子亲自到草原来赔礼道歉。”
说完,有些紧张的看向宋梨云:是林大公子从小石村引来宋老二,可现在自己并没有直接处理这罪魁祸首。
宋梨云没说话,只低头沉思。
打蛇打七寸,林大公子只是一个小小跳蚤。
这也意味着,乌达部落所占的范围之内,齐家林家没有生意可做了。
宋梨云眸光微闪,难道赵廷朵也想到了商队。
齐家在合城经营多年,跟很多狄虏部落都有交往。
尤其是乌达部落以前依靠镇北军,跟齐家商队更是接触多多。
要有自己的商队,跟这齐家定有冲突,而且还要牵扯到镇北军的情面……
林大公子只是挑事的一个理由!
宋梨云跟赵廷朵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脸上看见了然笑容。
赵廷朵紧握宋梨云的手,心里莫名欢喜。
母亲经常说,美色易得,情爱如风,难得的是遇到明白心意的知己。
现在阿云就能理解自己。
既然两人都有心组建自己的商圈,立即兴致勃勃谈起对未来的规划!
商队,部落,以后的大草场。
宋梨云还说起冻库,鲜活运输,要在夏天也制冰,可以让羊肉保鲜,引得赵廷朵惊叹不已。
大战在即的紧张压抑和即将面对绝情亲人的怨恨尴尬,在这一刻都被两人丢到脑后。
正说话间,前方有马急速奔来。
夜暗星晦,宋梨云还没有辩出来人是谁,就听得赵廷朵一声呼哨,那马嘶鸣着停下。
阿布靠过来:“少主,已经追上宋老二了,就在前面十里的草棚下。”
草棚里,宋老二被缚了手脚,塞了嘴巴,正瞪着惊恐的眼睛“呜呜”出声。
他这一路换了好几条道,跑了大半夜,怎么会被人抓住。
草棚里除了赶车的马夫,还有三个裹着皮袍,蒙着面的男人,放银子的包裹已经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摆着。
明明周围都是人,可供路人歇脚的草棚却静得吓人。
夜风刮得草棚边缘簌簌作响,气死风灯暗黄的光将周围照得阴森朦胧。
宋老二坐在地上又怕又冷,这些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就好像在看死人。
没过多时,黑沉沉的官道上又有马蹄声响起,而且往草棚过来。
随着一串脚步,一个脚蹬羊皮小靴,身披雪白斗篷的女子,在高大俊朗男子陪伴下走进草棚,径直走到宋老二面前缓缓解开兜帽。
当宋老二看清宋梨云的脸,眼睛里顿时迸发出生的希望,呜呜咦咦,拼命挣扎着爬过去。
宋梨云根本不让他靠近自己,就转身走到一旁,仿佛刚才只是为走近看清宋老二的面容。
此时,跟着宋梨云走进来的陌生男子已经说话:“把他嘴里的布取下!”
有人上前取下宋老二口中的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