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她接近你的目的都未察觉，如何确定她将来会改过自新？”
“你有权力替那些受害弟子选择偿还方式吗？”
“你扪心自问，是你，想替她求情吗？”
疏守成接连低沉三问，如大刀般砍在孔舒儿心窝上。
每出一刀，孔舒儿便抖得更剧烈一分。
直至最后，孔舒儿浑身再无力气，软倒在地。
“我……”
人的迷茫会反应到行为上。
其实孔舒儿还需要时间去整理她对柳莹的看法，她亦是受害预备者，是整个黑白宗最不应该替其求情的那批人。
但她之所以还是求情了，完全是因为看见江苟铭在求情。
甚至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她自己都不认为有任何说服力。
“傻姑娘！”
经过疏守成这么一点拨，江苟铭算是明白了。
他将孔舒儿搀扶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何须求情？一切自有命数，柳莹师姐终究害了黑白宗许多弟子，掌教要她抵命，也无可厚非。”
“但你好不容易将她救下……”
“我救她是多方因素所致，而她的罪孽，只能由她自己去偿还。”
江苟铭无所谓道。
在柳莹这件事情上面，他从始至终都没想太多。
“何况，我方才那样说，是因为柳莹师姐的心愿便是做一回真正的自己，让所有人记住她叫柳莹，而非什么大周始道教圣女，从客观上来讲，那本就是她的功劳，我有义务说明，现在，她的心愿完成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那你方才为何不解释，我还以为……”
“呃，那不是、怕你误会么。”
“什么？”
江苟铭后半句声音太小，即便离得如此之近，孔舒儿也未听清。
“咳！总之，你真想求情，求情便是，但若是为了我，大可不必！”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拒绝自己的好意。
孔舒儿目光黯淡，低着头，悄悄避开江苟铭搀扶的手。
疏守成转身正好撞见这一幕，不禁莞尔。
“你们这俩小娃真是，喜欢就大声说出来，声音那么小，没吃饭吗！”
“师尊，你说什么呢！是我一厢情愿……”
“诶！你说你，心意就差写在脸上了，要个确切答复有何不可？”
“住嘴！不许说！此事与师尊无关！”
“小子！你——”
“不许说！！！”
孔舒儿焦急地冲了上去，试图捂住疏守成的嘴。
她不希望自己师父强迫江苟铭表态，更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她完全不想听到的回答。
“唔唔——唔唔唔！”
卧槽。
江苟铭上辈子就是个单身狗，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就特么挂了，哪里见过这种像是电视剧里见岳父一样的场景？
他很想说，掌教，柳莹的事咱还没说完呢？
但很显然，比起柳莹，疏守成更看重孔舒儿的人生大事，就希望此时此刻，就在此处，得到江苟铭一个明确的回应！
江苟铭呆愣地望着二人打闹，大脑有些宕机。
在他的印象中，掌教应该始终都不是很待见他，吃软饭、杂灵根、周遭女子多、心怀不轨……
试探归试探。
谁知道之前训斥孔舒儿的那番话，到底是不是他真实的想法？
掌教到底从何时开始认可起他来了？
“小子！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有没有担当？啊？！”
“说句话——唔！”
“叫一个姑娘家倒追，像什么样子——唔唔！”
靠！你闭嘴好吗！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这还想个鬼啊！！
江苟铭一把上前将二人分开，一手搂住孔舒儿那纤细的腰，一手抓住她那白皙的手腕。
“苟铭你……”
孔舒儿瞳孔地震，万万没想到江苟铭会做出这般举动。
“……还用我再多说什么吗？”
江苟铭凝视着她，没有任何废话。
方才他在脑海里想了无数种告白方式，但都觉得太尬了，实在有些说不出口，那还不如干脆一点，他相信这样已经足够让孔舒儿明白他的心意了。
“……”
“……”
孔舒儿小脸红得像个苹果，滚烫无比，目光闪烁，眼神闪躲。
江苟铭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也是觉得脸颊有些热。
“咳！本宗主还在此，你俩小娃注意一下！”
疏守成清了清嗓子。
二人如同触电般，迅速分开，各自整理仪态站好。
江苟铭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看向疏守成。
“这回您满意了吧？”
“呵呵，还行！不过，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馋我徒儿身子？”
“实话实说，确实馋……疼疼疼！”
江苟铭下意识扫了一眼孔舒儿的曲线，没想到腰间忽然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
于是连忙改口。
“整个黑白宗，但凡单着的、取向正常的，谁不馋咱孔师姐啊？不过，我江苟铭何许人也？又岂会以如此肤浅的理由接受别人？”
“嚯，那你且说说看？”
江苟铭见疏守成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神，以及孔舒儿那置于腰间蠢蠢欲动的指甲，骑虎难下，只好清了清嗓子，把上辈子听过的肉麻情话全部搬了过来。
什么心善、公正、不以外貌和卑贱取人，世间罕有……
什么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慷慨解囊，人生中遇到的第一束光……
什么唯一的缺点便是没有缺点，最不完美的地方便是太过完美……
孔舒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真有这么好？”
“嗯，至少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完美的。”
江苟铭默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除了缺根筋，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以外，别的都还行。
半晌。
疏守成无话。
孔舒儿叹了口气。
“苟铭……”
“嗯？”
“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夸人的，不过对象是我，我还……嗯，挺开心的。”
孔舒儿移开蠢蠢欲动的手指，然后红着脸轻轻捏在江苟铭的衣角上。
“……”
江苟铭没想到，他只是来处理柳莹师姐的，结果却意外和孔舒儿确立了关系。
感觉……还不错？
还别说，此刻的孔舒儿看上去可爱极了。
“这还差不多，”疏守成欣慰点头，“言归正传，有关柳莹的处置，放心，我疏守成的格局还没那么小，除了兰志卿有些可惜，其余人不过耽误了修行，弥补回来便是。”
“掌教的意思是？”
“她的情况只需将金丹修炼法门直接灌入脑海即可，按理说令狐堂主亦能办到此事，不知为何非要我来解决……不过，也正好，柳莹开始无意识修炼之后，体外会不由自主散发生命之息，我将她与受害弟子置于悔过堂，生命之息漏而不散，便能将一众弟子曾经损失的那部分弥补回来。”
悔过堂。
据说刻有禁阵与幻阵。
禁阵能隔绝内外一切干扰，幻阵则能反复唤醒人心底的软弱，一般想要突破金丹的弟子，都会去那里走一遭。
毕竟金丹之后的境界，每一转，都九死一生……
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