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被牧晨携着身子不住奔逃,浑身早已香汗淋淋,即是如此仍是逃不脱那人魔掌,眼见那黑色人影伸出手臂向她二人抓来,娇俏的容颜骇得面色一变,心中正绝望之际,陡听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何人扰老夫清修?”
徐凤闻言稍怔,只觉那喝声有些耳熟,随后猛地醒起,此人正是近日风头正劲的杀人魔头蝠老魔,徐凤对蝠老魔心怀怨念,他的声音虽只听过一遍却是记忆犹新,此时见到是他,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那黑色人影未料到如此深山竟有人隐居,未免夜长梦多,耳听得那人喝声也不理会,右手伸出,一指向着牧晨脑后风府穴点去。
牧晨未及回头,忽觉脑后一股寒意自脑际流遍周身,心中骇得一跳,脚步横移正欲避开要害,却在此时,陡听得一道破空声响起,那黑色人影只觉手背一痛,被一枚石子砸的鲜血直流。
“在我手上岂能容你伤他性命。”
话音未落,场中忽而出现一道残影,瞬息之后那残影逐渐凝实,只见那人须发花白,脸颊暗红,长眉入鬓,正是江湖盛传的蝠老魔不假,原来蝠老魔正在此处休憩,陡听得远处传来响动之声,心中颇为不喜,起身顺着动静寻来,尚在远处已然认出牧晨施展的《千蝠幻影身》,是以一眼便识得他的身份,眼见身后那人一指杀向牧晨,情急之下便抓起一枚石子将他救下。
“前辈!”
牧晨虎口脱险暗自松了口气,见蝠老魔负手傲立当前,连上前抱拳一拜,脸上神色充满感激之意。
“你这小子忒也命苦,老夫每回见你皆是被人追杀……”
蝠老魔转身瞥了牧晨一眼,揶揄道。
牧晨闻言讪然一笑,暗道头次不是前辈你么,怎地却忘了,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道,
“晚辈多谢前辈搭救之恩!”
蝠老魔闻言却未答话,只是轻轻点头,转身淡淡的凝视那黑色人影,浑身气息内敛以不变应万变。
牧晨与徐凤二人被那黑色人影追了许久,一直未曾转身看清那人相貌,此时双方只相距数丈,二人抬眼望去,依稀见那人是个眉目清秀的中年男子,浑身尽显潇洒邪异之气,牧晨心中吃了一惊,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摩尼教四大护法之一邪王甘邪。
牧晨心中恍然,方才明白甘邪之前话中含意,原来那日在终南山上,甘邪已然见识过牧晨奇异身法,是以见牧晨施展轻功逃遁一眼便即认出,此时甘邪亦是借着夜色打量牧晨,待看清牧晨样貌着实吃了一惊,回想那夜黄城分坛牧晨掳走圣女,又有终南山上自他手中逃脱,只觉自己颜面全无心中恨意更生。
甘邪双眸中冷光闪烁,瞥了牧晨一眼,心道那老者显然与他颇有交情,且看方才一击武功修为犹在我之上,今日已然错失良机还是再图他日,心中如此一想,甘邪顿时萌生退意,向着蝠老魔抱拳道,
“前辈武功高强,甘某日后定当讨教高招,告辞。”
甘邪话刚说完转身便走,却听身后蝠老魔冷哼一声道,
“阁下说走便走未免忒看不起老夫,若不显露两手功夫,让老夫这张老脸往哪搁?”
甘邪闻言脚步骤顿,身为摩尼教护教法王心中自是有一股傲气,见蝠老魔口出威胁之语,也不愿软语求存堕了自己威名,暗道你武功修为虽高我一筹,毕竟年老体衰,我只需以守为攻,时间久了,你必气衰力竭不战自败,想到此处,甘邪心中一定,转身望向蝠老魔道,
“前辈要待如何?”
蝠老魔见甘邪傲然而立气度不凡心中不由将他高看一分,闻言却不答话,只是侧首向着牧晨道,
“牧小子,瞧好了,教你的功夫可不光是用来逃命的!”
蝠老魔话音刚落,身形便从原处消失,陡然幻化出数道残影,每一道幻影手中使出一式《血饮九重天》中的绝学招式,或是‘手可开天’,或是‘血荐轩辕’,‘或是‘血饮鬼爪’,几式招式仿佛不分先后,同时向着甘邪杀去。
徐凤在旁瞧得心中惊骇小嘴微张,只道蝠老魔使了神仙法术一般一人化作数人,心道这老魔着实厉害得紧,又有谁人能敌得过。
牧晨却是瞧得清楚分明,知晓蝠老魔将《千蝠幻影身》轻功身法施展到极致,方能幻出许多幻影,每每急速祭出一招瞬息之后便再施一招,方才有一人幻作数人同时出招的情景,如此极快打法,当今天下怕是寻不出第二人。
甘邪陡见许多蝠老魔同时攻来,饶是以他沉稳的性子一时亦是骇得一跳,猛然惊呼道,
“你是蝠老魔!”
蝠老魔嘴角冷笑一声,闻言却不理会,只自顾自出招,甘邪心中暗苦,陡见蝠老魔一人幻作数人的打法,方知眼前老者便是纵横江湖的蝠老魔便,眼见周遭数道攻击同时杀来,只得施展出摩尼教镇教绝学《天旋大法》,将自身要害防护得密不透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见甘邪左臂内圈,右臂外圈,双掌掌心相对身随步走,待到左侧攻来便双掌在前,双脚步法在后,待到右侧攻来,则双脚弓步在前,掌法在后,反之亦然,一时卸去大半攻势,只是双拳难敌众手,人力终有尽时。
二人瞬息便拆得数十余招,蝠老魔一连数招齐发,任甘邪《天旋大法》神功无敌也生生挨了几招,只觉一股沛然之力传遍周身,直震得脏腑震动不已,忍不住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牧晨与徐凤心中惊骇,二人尚是首次见蝠老魔与人交手,只觉当今天下能与之一战者怕是寥寥无几,那摩尼教护教法王甘邪已是难得的绝顶高手,孰料在蝠老魔身上却无还手之机,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牧晨在旁瞧着当世两大高手相斗,双眸一瞬不瞬,只怕错过一招半式,待看到精妙处忍不住心中叫好,暗道原来武功招式还可此般打法,之前自己与人过招犹如孩童打架一般,牧晨心中唏嘘不已,边看边记似有所悟,
蝠老魔见甘邪受伤,手上动作骤然一顿,瞧着他淡然道,
“你走罢!”
牧晨二人正瞧得精彩处,孰料激战骤歇,二人闻言神色一怔,纷纷转向蝠老魔,却见他神色淡然无丝毫异状,不由心中狐疑。甘邪闻言猛地抬头望向蝠老魔,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似是怕蝠老魔忽然反悔,连抱拳向蝠老魔一拜道,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在下告辞。”
甘邪话音刚落,便提气纵身,身形几个闪掠消失在牧晨等人视野,牧晨瞧着他远去背影眼中神光闪烁似有所思,恰在此时,只听蝠老魔道,
“牧小子,你来得凑巧,若是再过几日,便见不着我们了,老夫带你去见见雪怡……”
牧晨瞧着蝠老魔神色少有的柔和心中颇觉诧异,暗道不知那雪怡是谁,竟能令蝠老魔如此,心中好奇之下,决定瞧个究竟,闻言轻轻点头,随着徐凤二人紧跟在蝠老魔身后。
谷中怪石嶙峋,奇岩叠翠,正中不远有一口深潭早已凝结成冰,四周雪峰积雪尚未化去,峭拔挺立犹如冰锥,牧晨二人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觉此处景致极美实乃人间仙境,盏茶不到,陡见前方不远卧着一间屋子,皆用树木枝干搭建而成,显得极为简陋,蝠老魔走到屋子近处,眼神含笑,当先一步踏入屋内,牧晨二人紧跟在后,尚未入内,只见一具硕大的棺材趟在地面,在夜色下显得阴森可怖。
“雪怡,有客人来啦!”
蝠老魔向着那具棺材轻唤一声,神色充满柔情。
徐凤吓了一跳,心中只觉毛骨悚然,娇躯一颤不禁向牧晨挪近一步,牧晨亦觉一股寒意传遍周身,心道莫非蝠老魔失心症发作不成,怎地跟一具棺材说话,想到此处,牧晨暗自运转周身真气,只怕蝠老魔发疯之下突施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