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发根一个踉跄,整个人都矮了半截,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小华怎么了?”
张发根膝下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屎蛋是个傻子,剩下小儿子还挺有出息,也是张发根唯一的依靠。张小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张发根这辈子也就白瞎了。
“让马蜂给蜇了,人现在迷糊了都。”
……
屎蛋不是个傻子呢嘛!要搁一般人家,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兜不住有两个钱,张发根一直把屎蛋的婚事放在心上,甭管怎么说,即便再傻那也是自家的孩子。总不能让他白瞎活一遭,最不济也得娶个媳妇,把老张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在这之前,张发根就寻思哪个村有傻老娘们儿,花点钱随便找个都成。没曾想,张辉念书张有田冲他借了八千块钱,完了猪全死了,还不上账。
于是乎,张发根动了歪念。
张有田的女儿张慧,搁张家村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又年轻漂亮,屎蛋要是娶她当媳妇,那是祖坟爆炸积来的福分。算着还账的日子,张发根把他家小儿子小华特地叫了回来,壮壮声势。
因此,张小华这才回村来了。不但他回来了,还带来几个生意上的伙伴。
张家山坐落在偏远山区,村子前后都是绵延的大山,往前数二十年村里还进过豺狼呢!现在也有不少动物,比如野猪,兔子,袍子之类的,经常能在山上看到。
张小华寻思带朋友回家打猎,弄点野味开开荤。
进了山,光线受阻,视野变得不再开阔。
前边一灌木丛,树杈盘着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张小华他们没看清,还以为是野猪什么的。担心动物受到惊吓窜了,张小华他们不敢靠的太近,小心翼翼挪到马蜂窝十来米的位置,旋即,张小华扣下扳机。
“轰!”
乡下人特制的猎枪,扳机一扣那声音跟打雷都有的一拼,百十颗铅弹像唾沫星子一样泼了出去,崩断不少树杈,哗哗的往下掉。直到这个时候,张小华他们才看清眼前的庞然大物,那特娘哪是什么野猪,那是马蜂窝啊我的天!
当时张小华他们就懵b了,脑瓜子跟炸了一样,一片空白。
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响,成千上万的马蜂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当马蜂的毒针扎肉里边,张小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怪叫了一声,忙连滚带爬的抱头鼠窜。关键山上到处都是茂密的灌木,荆棘,走道都费劲更别说跑了。一时间,众人被马蜂蛰了个满脸开花,实在没地方下针了,马蜂才悻悻然退回蜂窝。
一听说张小华他们被马蜂给扎了,张发根就知道不妙。
山里的马蜂毒性很强,块头大的,加上翅膀都快有人的手掌那么大。前些年隔壁村就发生一起马蜂蜇人的事件,一个老娘们儿上山砍柴,也是惊动了马蜂窝,被十几只马蜂给蛰了,人当时就不行了,还没送出村就没了呼吸。
不一会儿,有人把张小华他们抬回来了。
张小华带回来的那些生意伙伴,加上张小华一共五个人。
五个人躺地上奄奄一息,眼看是不活了。脸上,手上全是马蜂蛰过的痕迹,肿的都不成人样了。
尤其是张小华,那俩双眼包皮,肿的快有馒头大小,鼻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他这b样儿,八成是活不成了,全身上下最少也有四五十处被蛰的痕迹。
张发根趴张小华身上哭的那叫一个悲切,不但哭的悲恸悯人,关键还哭出了腔调。“小华呀!我的小华,你可千万别出事儿啊!你要是有个什么幺蛾子,爹可咋整啊!”
有人提醒道:“村长啊!可别磨叽了,赶紧送医院吧!”
张发根刁难陈小女的时候,张有田至始至终蹲在墙根下抽旱烟没吱声,只能怪自己无能,还不上钱有什么办法。关键时候,张有田推着板车冲了出来。“快,快把人抱上来。”
这就是张辉的父亲,张有田。
就是这么敦厚老实。
村里的路不好走,救护车肯定进不来,饶是张小华的越野车,也得小心翼翼的挪进村子。
现在也只能打电话叫救护车到乡里的水泥路上等,一边用板车把人推过去。
“来不及了。”
有人摇头。
“太惨了,蛰这样儿,就是送到医院估计也没得救。”
“隔壁村的那老娘们儿,人家才蛰十几下人就不行了,你再看看小华,少说也蛰了四五十次吧!唉!节哀顺变吧村长。”
有些话,他们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就张小华这情况,送什么医院,送火葬场比较合适。
五个人组团去死,也不算寂寞。
“少特么跟我扯犊子,赶紧送医院。还愣着干嘛呢!快抱上板车啊!”张发根睚眦欲裂,冲着人群怒吼,咆哮。这会儿,这老东西已经崩溃了,其实他也知道就张小华他们这情况,阎王爷那边已经点过名了,送哪儿都不好使。但是,作为一个父亲,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张发根也不能放弃。“快啊!”
“爹,别费劲了。”张辉上前拽着张有田胳膊,不让他帮手,一边冲着张小华努了努嘴,说道:“你听他声音,都快喘不上气了,出村都够呛,别说送医院了。”
完了!
张发根两腿一哆嗦,一头栽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就俩儿子,张小华要没了,屎蛋靠不住,往后谁给他养老送终?
“小华,我的儿啊!呜呜呜!”张发根蜷缩在张小华边上,老泪纵横,嗷嗷哭的可伤心了。
那脸色就跟埋土里烂了十年一样。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滋味,一般人可没这享受。
张辉盯着张小华几个人的面孔,脑袋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自己能治。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连张辉自己都吓一跳。
是金篆玉函。
万物相生相克,无上则无下,无苦则无甜。惟累,方得闲,惟苦,方知甜。
大自然的规律很奇妙,哪怕再残酷的病毒,也有它脆弱的一面。金篆玉函中的玄学方术,记载着数十种克制马蜂毒的方法,如果有效,张辉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救治张小华他们五个人。
甭管怎么说,那都是五条人命,纵然再不喜,能救就救吧!权当积德行善。
“行了,别嗷嗷了,要哭上你自己家哭去,听着闹心。”说着,张辉蹲在张小华几人身旁检查了一番,说实在的,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金篆玉函所说的办法到底有没有效果,寻思反正张小华他们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要是没用,死了拉几把倒。真要有效果,那金篆玉函中的玄学方术,可就值得张辉好好推敲一番了。“那什么,我有个法子说不定能救他们,但是……”
“但是什么?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但是,你赶紧救人啊!”张发根虽然有疑惑,张辉一半拉大孩子拿什么救人,只是这个时候的他,就好比那溺水的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的稻草。
张辉伸出两根手指。“两个事儿。第一,你儿子要完犊子了,跟我没半毛钱关系,这点需要事先跟你说明一下,免得到时候再拿这个挑事儿。第二,如果我把人救好了,那八千块钱的欠条你得给我。”
“八千块钱买你儿子的小命,顺带着赠送你四条,值不值,你自个儿琢磨琢磨。”
这特娘还琢磨个球。
“赶紧救人吧小祖宗啊!只要你能把人救活了,我我我……我都答应你成不成。”要不是差了辈,张发根这会儿指定跪地上磕头了,张小华可是他唯一的命根子了。
当着大家伙的面,这可就是见证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那成,我试试。”张辉卷起袖子准备干活,却不想陈小女将他拉住了。
“你虎啊你!”
这可是看病救人的活儿,尤其张小华他们现在这模样,送医院都不好使,张辉怎么救?这不是瞎胡闹呢嘛!自己儿子有什么能耐,陈小女再清楚不过。说难听点就一学生狗,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年纪。
你以为你是华佗转世,扁鹊附身呐!
不好使。
别人没救活,完了还惹一身骚。
张发根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
非是陈小女,其他人瞅着张辉的目光也多半带着一抹讥诮。
年轻是好事,可别折腾过头了,治病救人是你能干的事儿吗?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说白了,张辉还不就是想趁张发根脑瓜子不清醒的时候,把那张借条忽悠过来然后撕了赖账嘛!做人呐!不能太过分。人家都要死儿子了,多惨啊!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忽悠老头,也忒缺德了吧!
张辉犹豫了片刻,旋即拍了拍找小女的手背,说道:“妈,你放心吧!我有把握。”
其实张辉也担心,万一金篆玉函的玄学方术没有效果,张小华他们全死了,这责任谁来承担?但毕竟人命关天,首先咱作为一个人,张辉没办法昧着良心,眼睁睁看着张小华他们断气。
做出决定后,张辉立即有了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