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轩的手掌被电弧灼得发麻,程诗瑶拽着他后退时,纳米防护网外炸开的火星像极了除夕夜的烟花。
李工程师哆嗦着捡起扳手,中控室喇叭突然传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叶总!”保安队长的对讲机在幽蓝光茧里爆出杂音,“码头三十七艘货轮集体抛锚,说我们提供的棉纱掺了石墨烯——”
程诗瑶突然扯开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露出微型投影仪。
未来十年才会普及的虚拟屏在墙面炸开密密麻麻的物流单号,“三号仓湿度异常波动了十七次,”她染着绝缘涂层的指甲划过某条锯齿状曲线,“每次都是陈记者的采访车经过高架桥的时候。”
叶云轩踹开变形的配电箱门,三十七个定位器还在散发着诡异的余温。
他摸出震个不停的手机,微博热搜弹窗刺得瞳孔生疼——#云瑶集团捐赠黑心棉被#的词条后面跟着十二个“爆”字。
视频里陈记者举着发霉的棉芯,背景音是他三个月前在慈善拍卖会的发言:“企业家要有破开黑暗的觉悟。”镜头突然切到仓库角落蜷缩的流浪猫,打了马赛克的尸体旁散落着印有集团LoGo的饲料袋。
“让法务部把冷链车的行车记录仪调出来。”程诗瑶把投影切到卫星地图,指尖点在跨海大桥的某个弯道,“那辆挂着‘慈善先锋’横幅的采访车,每次过弯都会减速七秒。”
会议室鱼缸里的金龙鱼突然翻起肚皮,行政总监手里的检测仪发出尖锐蜂鸣。
叶云轩抓起死鱼扔进垃圾桶,腥臭黏液顺着指缝滴在程云轩私藏的雪茄盒上。
程诗瑶从未来带回来的生物芯片在耳后微微发烫,她闭眼嗅了嗅空气:“是β型神经毒素,接触三小时后才会致命。”
公关总监的咖啡杯哐当砸在会议桌,褐色液体漫过刚打印出来的舆情报告。
叶云轩扯松领带,盯着监控画面里陈记者那辆改装过的采访车。
车载信号屏蔽器的红灯在雨刷器下闪烁,和配电箱里电磁脉冲的残余频率完美重合。
“让运输部老王装成快递员。”程诗瑶突然把手机怼到叶云轩面前,屏幕上跳动着暗网交易记录,“他外甥在陈记者的狗仔队偷拍过明星,最擅长在货车底盘装追踪器。”
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的时候,叶云轩在安全通道堵住了想溜去通风报信的财务副总监。
程诗瑶把玩着从对方口袋里摸出来的加密U盘,纳米机器人正在虹膜上投射出三年前慈善基金会的转账记录。
“刘老会长最喜欢用紫檀木盒装佛经。”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看着电梯数字从地下车库层层跳上来,“听说他书房供着盏鎏金酥油灯,灯芯烧到第七天会显出梵文密码。”
走廊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叶云轩看见程诗瑶的纳米机器人组成箭头的形状,直指窗外暴雨中若隐若现的跨海大桥。
货轮鸣笛声混着雷声传来,三十七个红点正在电子地图上组成新的北斗阵型。
陈记者的电话在此时响起,免提键按下的刹那,变声器处理过的怪笑震得天花板掉灰:“叶总知道为什么流浪猫都爱钻棉纱堆吗?”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木鱼敲击声,还有老式留声机卡带的滋滋声。
程诗瑶突然抓起会议室的铜质镇纸,狠狠砸向那盆开始腐烂的蝴蝶兰。
花泥里滚出微型发射器,正在向外界发送实时录音。
她的纳米机器人聚成火苗形状,将最后一截尚在传输数据的芯片烧成焦炭。
叶云轩扯下百叶窗的拉绳绑住昏迷的财务副总监,窗外忽然划过刺目的闪电。
照亮对面写字楼天台的反光瞬间,他看见某个眼熟的渔夫帽身影正架着长焦镜头,镜头盖上的骷髅头贴纸被雨水泡得发皱。
程诗瑶的纳米机器人突然集体转向东南方,在落地窗上拼出半截残缺的莲花图案。
暴雨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混着海腥气的风把会议桌上的毒素检测报告吹到第三页——那里印着半枚被咖啡渍晕开的莲花水印,正是某位退隐多年的慈善界泰斗私人信笺的专属标记。
叶云轩刚要伸手去碰那页纸,程诗瑶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她耳后的生物芯片突然泛起幽蓝波纹,“刘老会长的鎏金酥油灯……”话音未落,她抓起会议桌上的铜镇纸砸向投影仪,纳米机器人裹着飞溅的火星在空中拼出梵文密码。
走廊突然响起木鱼声。
穿着青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拄着雕龙拐杖走进来,拐杖头镶嵌的翡翠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刘慈善家从紫檀木盒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地藏经》,经书页脚用朱砂画着与投影仪上完全相同的符号。
“灯芯灰该撒在监控死角。”老人用拐杖敲了敲变形的配电箱,三十七个定位器突然同步闪烁,“三年前给流浪动物救助站捐款时,我在每袋猫粮里嵌了微型追踪器。”
程诗瑶的纳米机器人突然钻进通风管道。
五分钟后,冷链车行车记录仪被篡改的原始数据突然出现在暗网某个加密空间,附带着三号仓湿度异常时段的红外成像——画面里陈记者的助手正用改装过的雨伞尖往棉纱堆喷洒催化剂。
“让老王装追踪器太慢。”叶云轩扯开领口,天眼在暴雨中捕捉到跨海大桥上的金属反光,“那辆采访车的雨刷器轴芯,嵌着刘老去年捐给山区小学的北斗定位校徽。”
刘慈善家突然从袖口抖出一串沉香佛珠,第三颗珠子裂开露出微型芯片。
“这是陈记者情人美甲店的会员记录,”他咳嗽着指向虚拟屏,“每周三下午三点,她都会用私人账户购买溶解石墨烯的卸甲水。”
程诗瑶突然抓起会议桌上的咖啡杯。
褐色液体泼在毒素检测仪上,跳动的数值突然与三小时倒计时重合。
她扯断珍珠项链,纳米机器人裹着珍珠粉扑向昏迷的财务副总监,从他耳道里扯出一条沾着神经毒素的透明蠕虫。
“让法务部去查七号码头的第三仓储区。”刘慈善家用拐杖尖戳了戳卫星地图,“三年前我亲自监督建造的恒温系统,每根管道都刻着《药师经》的防伪编码。”
暴雨突然小了些。
叶云轩的皮鞋碾碎地上干涸的蝴蝶兰花泥,天眼在微型发射器残骸里找到半枚莲花形状的电路板。
程诗瑶的纳米机器人正在重组被烧毁的芯片数据,虚拟屏上跳动的字节逐渐拼成某慈善基金会标志。
“刘老,”程诗瑶突然转身盯着老人腕间的古董表,“您书房那盏酥油灯……上周是不是借给过文物修复展?”
走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众人冲出去时,只看到安全通道门缝里卡着半截断掉的佛珠串线。
叶云轩弯腰捡起滚落的沉香珠子,在放大四十倍的瞳孔里,珠面浮现出用纳米级刻刀雕出的慈善机构分布图。
刘慈善家的手机突然响起《大悲咒》铃声。
老人接通电话后脸色骤变,拐杖头翡翠映出他颤抖的嘴角:“刚接到消息,我们合作的十二家慈善机构中,有七家的物资调度员今早集体请假……”
程诗瑶的纳米机器人突然在电梯按键上拼出倒计时。
叶云轩的天眼穿透二十三楼玻璃幕墙,看见暴雨中的跨海大桥上,三十七艘货轮的探照灯正以某种规律明灭。
灯光暗语投射在云层上的图案,正是被咖啡渍晕开的那半朵莲花。
“让老王别装追踪器了。”程诗瑶突然扯下发簪,纳米机器人顺着金属纹路爬进通风管道,“刘老三年前捐的追踪猫粮,正在陈记者的别墅后院集体发光。”
暴雨中飘来货轮汽笛的长鸣。
叶云轩盯着掌心开始发烫的莲花电路板,忽然听见程诗瑶的生物芯片发出蜂鸣预警。
虚拟屏上跳动的梵文密码突然扭曲成血色箭头,直指刘慈善家手机里那个未接来电的号码——那是某家合作十年的老牌慈善机构理事长私人专线。
会议室的空调出风口突然飘落几片鎏金酥油灯的灯芯残灰,在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莲花图案里闪烁如星。
刘慈善家握紧的《地藏经》书页间,突然渗出几滴散发着檀香的黑色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