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回到招待所,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她成功了。
她竟然真的……成功了。
最后一家老板收了她的图稿,愿意和她合作。
她需要在这边多待几天,等厂子那边开始生产了,没有问题了,她再回同市。
而且,这个老板也很大方,不买断她的设计,反而按照销售额和她分成。
这次先做的是第一批,挺阔型的内衣。
卖出一件,老板给她分三成。
只是这样,她要回款就还要等一段时间了,工人的债务也就要压后了。
但这样分成,肯定比直接卖设计更赚钱。
沈菀相信这是大趋势,再过不久,还会有国外的内衣品牌公司来开维密秀呢。
女性有资格爱美,这不是伤风败俗,这是健康性感的美丽。
沈菀心里不那么焦虑了,回去了,又把买了笔和本子,又开始琢磨。
她要再复盘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忽视了。
沈菀这一夜,激动得没睡。
图纸确定没问题了,沈菀又抽时间打电话回去交代了一下,说自己要在这边多待几天。
沈菀以为接电话的人是她大嫂,所以絮絮叨叨地说完了。
结果,话音落下,电话那边很久没有传来声音。
沈菀狐疑,“大嫂?信号不好吗?”
“大嫂?”
紧接着,电话那边却传来了清冷的男声。
“沈菀。”
“是我。”
是……陆明铮?
沈菀顿了一下,声音沙哑,“你回来了?”
“嗯,惜惜联系我了。”他回答。
她喉咙瞬间就是一梗,呼吸都乱了。
温惜惜联系他?他就回来?
那为什么她住院,出事的时候,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回?!
沈菀告诉自己,不应该再在陆明铮身上内耗自己。
但她真的忍不住想,她这么做是值得的吗?
真的要为了宁宁的以后,打死都不和陆明铮离婚吗?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沈菀不知道这么耗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陆明铮却径直问她,“你在深市?”
看不到对面的人的表情,沈菀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冷意。
不高兴?
陆明铮不高兴她来深市吗?
为什么?
“有问题?”沈菀反问回去。
陆明铮嗓音清冷,不容置疑。
“你回来吧。”
“我在部队里为你筹了一些钱,应该够解你的燃眉之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沈菀一口回绝。
在她最需要人安慰支持的时候,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么,过了那个时候,她也就不再需要了。
如果是事发的时候,他能给这样的积极回应,沈菀想,自己说不定是真的会很高兴的。
但过了那个最脆弱的时候,她又觉得好像自己扛过来了,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
陆明铮语气低沉,“沈菀,这不是小事。”
“离开深市。”
沈菀这下是听出来了,他是真的不喜欢她来深市。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妥协的。
她还是那句话,“我说了,我来这里是合作的。”
“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自己走。”
她不会回头的。
连他,她都打算要离婚,不要他了。
她还会听他的回桐市?
沈菀也有反骨,他越是这么命令她,她就更想留下来。
那头又沉默了下去。
沈菀深呼吸一口气,轻声,“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
一秒钟。
两秒钟。
……
那边都没有声音。
就在沈菀要挂的时候,又听到他深沉的声音。
“你在深市,一切还好吗?”
“有没有……”
见到什么人呢?
沈菀不知道他后面想问什么,她敷衍回应了。
“你想问什么?”
她感觉得到他是欲言又止的,话没有说完的。
陆明铮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告诉她。
“注意安全。”
“我明天坐一早的火车过来。”
说完,他先挂断了电话。
沈菀在电话亭里一脸凌乱。
陆明铮疯了吗?还是她产生了幻觉?
她来深市是有事情做,陆明铮跑过来干什么?是不是因为跟他不高兴的原因有关?
沈菀想不到他在介意什么。
不过,她还是有些恍惚。
陆明铮那么冷静克制,也会做这种事?
他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沈菀很有自知之明,他肯定是不会为了自己而来。
她又不是温惜惜,她不做那种美梦。
沈菀并没有因为陆明铮说要来,她就打乱了自己的节奏,相反她还是按照自己的程序来。
她留了老板的联系方式,和老板联系了,要去厂子里看一下。
她也得考察一下这个厂子的规模和经济实力,另外,她还要和老板签合同,她也担心天高路远,到时候老板销售额作假,这些怎么办呢?
跑了一整天,沈菀腿都走痛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从荷花街回来招待所的时候,因为时间太晚了,又下大雨了。
她等半天都等不到公共汽车,在雨中淋得狼狈不堪。
她出远门连伞都忘记带了。
天空昏暗阴沉,像是被撕破了一个口子。
大雨瓢泼。
沈菀浑身都淋湿了,入秋了,凄风冷雨吹在身上就更冷了。
就在这时。
一辆红旗轿车穿过了沉重的雨幕,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司机把车窗摇下来,大声叫她。
“同志!”
“雨太大了,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磅礴雨幕里,司机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沈菀顶着一脸雨水看了过去。
她愕然。
深市还有这种好心人?
她不认识这个人啊……
沈菀还是有防备的,她拒绝。
“不用了,我等的汽车一会就来了。”
“谢谢你啊。”
司机的脸色垮了下来。
“同志,你就上车吧……”司机也很为难啊。
这沈菀又不认识他,怎么会上车呢?
沈菀没有多搭理这个热心人,她继续等车,反正都淋湿了,也不在乎更湿了。
可是。
等了一会,她面前的红旗轿车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更令人诧异的,是那副驾驶的车窗也摇了下来。
噼里啪啦的雨声里,男人清润的嗓音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她的耳畔。
“沈同志。”
“我认识你三哥。”
“沈从桦,上车我送你。”
声音落下,恍惚间,沈菀好像听不到这雨声,眼底掀起了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