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的声音没有因为她的哭泣变得柔软起来,依然是声色俱厉,说到孩子时,她的心再一次痛到泣血的地步。
“我知道我和你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认识,”护士继续哭泣着说,“可是,我家里需要钱,我的老公需要钱做手术,我为了钱就出卖了自己的良心,他们给我一大笔钱。”
“谁给你的?”墨香的心紧了起来,期待着护士说出主使者的名字又害怕听到那个名字。
护士突然站起身来,然后微微低下头来在墨香的耳边轻轻的说出了三个字。
“东-方-御。”
护士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她们俩人才能听见。
可是,这三个字却很重,重到在一瞬间就把墨香的心全部压碎,碎成千万粒细小的沙子,被狂风卷起在空中飞扬,散到四面八方都是,却再也无法聚集成一个颗完整的心。
手,慢慢的放在腹部上,在慢慢的攥紧成一个拳头,另外一只手却死死的抓紧床单,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为颤抖而滚到床下去。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墨香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几千里外找回来的声音,那声音几乎就要断气了一般。
“没有,”护士摇摇头,然后看着冷墨香说:“我只知道,今天下午,东方家老夫人因为抢救无效去世了。”
“轰”
巨大的声响,在墨香的脑海里久久的不能散开了去。
东方老夫人去世了,奶奶去世了?怎么会这样?
手放在腹部上,攥紧的拳头松开再攥紧,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了。
然而,她却在一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了,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他心心念念盼望着要的,而是东方老夫人盼望着要的。
现在,东方老夫人都去世了,孩子,于他来说,已经是多余的了。
他不想因为孩子成为他和林雪的牵绊,所以,干脆就趁此机会断了以后的牵绊。
“墨香,我们可以走了。”乔天明把墨香的行李收拾好,然后过来对坐在沙发上的墨香说:“你,走路没什么事吧?要不等我把行李拿到楼下去,然后再上来抱你下去?”
“不要了,走几步路而已。”墨香站了起来,然后提上自己随身的背包,示意乔天明提着行李跟着走了。
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因为雨欣那里还有一套钥匙,所以她不必把钥匙给雨欣送过去。
“我们去哪里?”墨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侧脸看着乔天明,轻轻的问,声音淡淡的,无波无痕。
“先去加拿大,”乔天明启动了车,侧脸看了墨香一眼:“然后再转法国,你不是最喜欢法国吗?”
“嗯。”墨香应了一句,对于他的安排没有任何的异议。
侧脸看着窗外,不再和乔天明说话,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很美,而她,却即将离去。
或许,是永远的离去。
别了!东方御!
别了,我的白马王子!
尽管我们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是,我依然祝福你!
*
五年后
东方御站在自己海景别墅前面,眼睛却潮湿的一片
五年前,这里是他和她居住的地方,他们结婚一年,而他和墨香真正俩人住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不到三个月而已。
可是,那三个月,却足以让他爱上她,让他决心跟她过一辈子。
是冬天,香港是属于南方的城市,南方的冬天温度不低,可是,他站在这里,于海风中,看着这已经长满杂草的庭院,看着锈迹斑斑的围栏,看着那无人修剪的花草,终究觉得冷。
不,不是冷,而是凉,从脚心到心脏,冷得刺骨!
五年前,那天她倒在海上皇酒店的台阶下,身下鲜艳的血迹依然还回旋在他的脑海里,永远的挥之不去。
当天下午他得到的消息是孩子保住了,他原本提到喉咙边的心也慢慢的落回到肚子里去了,然后安心的给奶奶守灵。
然而,第二天下午,当他终于抽空去医院看望她,得到的消息是她流产了,再接下来,他赶到雨欣的公寓,大门紧闭,赶到她新买的别墅,大门紧锁。
然后,他得到最新的消息,她出国了,跟着乔天明,连夜去了国外,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她走得悄声无息,走得一干二净,却把无尽的相思和无尽的折磨留给了他。
时光是个无情的机器,不为任何人停留,永远在不停的朝前走。
于是,五年时间过去了,他在全世界的疯狂的找她,却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就像是一只风筝,原本风筝的线一直攥紧在他的手里,只是,他太过大意太过无情,最终松开了风筝的线,让风筝自由的离去。
他曾经那么的自信满满,以为那只风筝不会飞得太远,他甚至笃定,那只属于自己的风筝肯定在自己的手臂能够着的范围内,他随时都可以抓住风筝的线,随时都可以把这只风筝再一次攥紧在自己的手心。
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错得离谱!
因为那只风筝不仅没有在他手臂够着的范围内,而且还越飞越远,飞出了他的视线,飞到他再也找不到地方去了。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寻找她的脚步,可是,却一直都是徒劳无益。
今天是她办理这里五周年的纪念日,也是他们离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今天,他都会来这里看看,想要寻找她的身影,想要找回曾经的记忆。
掏出钥匙,却半天都没有去开院门上的那把锁。
他不愿意进去面对一室的冷清和凄凉,不愿意去面对没有她的房间,何况,里面的一切已经被另外一个女人砸得面目全非,已经找不到她的痕迹。
唯有这庭院还没有被砸掉,还保留着她在时的痕迹,窗前她亲手种的茶花还在,如今已经长到二楼的窗口上去了,此时正开着艳丽的红花。
如果她还在,那么,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伸手就可以摘下一朵茶花来戴在她的发髻。
她肯定是不愿意摘的,她的性子他知道!
终于,开了院门的锁,
终于,迈步走进了院子,
终于,来到了这棵茶花树下,
伸手,摘下一朵茶花捏在手心,
心,微微的颤抖,
好似,又看见那张略带苍白的脸,
好似,又看见那双深如潭水的眼
等晚霞
那最美是爱过的无暇
守烛花
那滴落的是对你的牵挂
你身在天涯
我的泪挥洒
浇灌你亲手种下的茶花
花已慢慢长大
是谁在轻唱那首茶花
花已入茶
何时才能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