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周围的餐馆都是不太私密的平价馆子,并不适合谈事情。
“姑姑,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程会言已经去车上把自己的包提了下来,还将杜杉杉的宽檐遮阳帽带了过来。
“我姑姑跟我一样,什么都吃,不挑食的。”
“医生说我不能吃生食,其他的你看着安排。”杜杉杉补充了一句。
雒景洲刚好知道附近有一家私房菜,环境清幽,味道也还过得去。
便拍了拍秦时的肩膀,“秦叔叔,一会儿我来开车。”
在车上,秦时认命坐了副驾驶,杜杉杉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脸朝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时也冷静下来,看杜杉杉的肚子,至少也有七八个月了。
失踪了几个月,他都快把整个米兰翻遍了,得知她竟然也是嘉陵人,这才心灰意冷回国碰碰运气。
哪知道这个女人,居然还背着他怀了孩子。
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之前确实有表示过不太想被婚姻和孩子束缚。
难道是怕告诉他后,他不愿意要孩子;还是说,怕他抢孩子?
秦时咬紧后槽牙,不管是哪种情况,她可真是好样的!
想到她刚刚如临大敌护住肚子的样子和不经意流露出来对孩子的在乎,秦时心头的怒意,渐渐被失而复得的狂喜替代。
怀孕很辛苦吧,看她面色好憔悴,哪里有曾经艳光四射苏西的影子。
雒景洲目不斜视,认认真真当司机。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秦时苦心孤诣要找的人,竟然会是程会言的姑姑。
还一见面就硝烟弥漫,要是秦时把这件事情搞砸了,是不是程会言更不会理他了?
不行不行,他不能坐视不理,任由秦时胡作非为。
打定主意,他要在程会言姑姑面前,博个好印象才行。
待会儿,势必不能让秦时再说出些混账话了。
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雒景洲约好的餐厅。
他特意订的包厢,希望到时候不要打起来才好。
点好菜,雒景洲先要了两小份鸡汤馄饨给杜杉杉和程会言垫垫肚子。
包厢里气氛沉重,程会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菜上齐,程会言马不停蹄用公筷给她姑姑夹虾夹牛肉,像只忙碌的小蜜蜂。
满室静谧,程会言难得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饱了,百无聊赖戳着碗里的一颗丸子玩儿。
“孩子几个月了?”冷不丁听到秦时出声,杜杉杉的勺子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程会言心头一跳,来了……兴师问罪来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杜杉杉若无其事继续捏起勺子喝汤。
“苏西,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谈谈?”秦时一扫之前的气急败坏,恢复成一贯的稳重自持。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就当不知道她的存在。”
“可他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吗?你怎么能擅自做主……”
“怎么?你是在怪我不该留下他?她在我的肚子里,我就有权利决定她的去留。”
杜杉杉当时就是看中了他不喜欢孩子这一点,才真正决定要跟他发生点儿什么。
“听着,苏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过,我不喜欢孩子,那是因为,我认为养孩子是需要很强的责任心的,不是说想生就生。既然现在已成事实,我会肩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秦时,我没有非要强迫你来当这个父亲,别说得很勉强的样子。我会对她负责,不用你操心。”
“是,孩子确实是在我人生计划之外,但我,很在意你苏西。你知不知道……”
秦时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猝不及防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而孩子的妈妈,甚至还打算跟他划清界限,两不相干。
“你的过去我不想了解,也跟我没关系。既然你说你在意我,那就别再来找我,别再来打扰我。回去继续做你的律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好吗?”
杜杉杉打断他的话,汤也没有心情再喝了,把碗推到一边,抽了张纸巾擦嘴巴。
“苏西,你非要这样吗?当初是你单方面不告而别,我可没有答应和你结束这段关系。那你就还是我秦时的女人,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不惜代价找到你。”
雒景洲听到这些话心头又开始打鼓,怎么说着说着开始往强取豪夺方向发展了?
“姑姑,秦叔叔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一时没法接受,其实他回嘉陵就是为了找你。”
“秦时,我话应该说得很明白了,这个孩子不需要你负责。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来找我了。”
杜杉杉不愿与他再纠缠,起身出了包厢。
程会言赶紧提包追出去,“姑姑,你慢点儿!”
雒景洲也站起来,“秦叔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叫叔叔叫上瘾了是吧?”秦时阴沉着脸,从他面前掠过。
雒景洲长叹一口气,任重道远啊!
程会言追上姑姑,把遮阳帽给她戴上,“姑姑,咱们就这个么走了,要是那个秦先生再找过来怎么办?”
程会言有些担心,姑姑现在“四面楚歌”,家里人都不知道她怀了孕,都快生了要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得了。
“要不,姑姑,我们现在回去跟爷爷奶奶请罪吧,他总不能追到碧水来找爷爷要人。”
“干嘛,小星星,担心你姑姑啊?你姑姑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我会解决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老头儿老太都多大岁数了,再急出个什么好歹来。”
“可是姑姑,你这人都找上门来了,我要是不在,你一个人怎么应付?”
“程会言,你等一等,我送你们回去!”雒景洲疾步过来,“姑姑,太阳太大了,让我送你们回去吧,别中暑了。”
杜杉杉看了眼跟在他后头的秦时,翻了个白眼,“你俩一伙儿的,我不坐你的车。”
雒景洲深知,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姑姑,您误会了,其实,我跟程会言才是一伙的。”
程会言可不干了,生怕战火弥漫到她身上,“你可别,谁跟你一伙儿了?”
雒景洲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程会言不自然地挪开了一点,“知道了知道了,你离我远点儿。”
看姑姑面带疲累,便拉住杜杉杉的手轻声劝道,“姑姑,我们先回学校,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视线在雒景洲和程会言之间点了点,杜杉杉了然,自己侄女儿也确实到了该谈朋友的年纪了。人家男孩子有心想献殷勤,她也没必要阻拦。
“回去再拷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