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佐助的视线骤然模糊。
当他再度聚焦时。
一个身影斜倚在粗壮的树干上,虎纹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长发如墨般垂落。
那人微微侧首,声音玩味:
“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鼬身影静立如松,语气生硬得像是一具傀儡:
“我需要你帮个忙。”
“哦?”面具男歪了歪头,语调轻佻,“说说看?”
“屠灭宇智波一族。”
短暂的沉默后,面具男忽然低笑一声,肩膀微微耸动。
“呵,真是个……令人愉快的提议。”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正好,我也缺几双写轮眼。”
鼬的手指无声地收紧,指节泛白,太刀的刀鞘在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痕。
他缓缓抬眸,眼中三勾玉缓缓旋转,一字一顿道:
“条件——不许对木叶出手,也不许动佐助。”
面具男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当然,我一向守信。”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么,警卫部那边,就交给我了。”
宇智波泉。
这个名字在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像是一根细针刺入心脏。
但他没有表露分毫,只是沉默地戴上自己的面具,将所有的情绪彻底隔绝。
……
血月当空,猩红的光晕笼罩着整个宇智波族地,连空气都染上了铁锈般的腥味。
鼬缓步前行,太刀垂落,刀尖滴落的鲜血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他的脚步很轻,但每迈出一步都是无比沉重。
前方。
宇智波富岳静静地伫立在道路中央,
双手抱胸,
万花筒写轮眼在黑暗中缓缓转动。
“鼬。”他的声音低沉又沉重,“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
鼬停下脚步,缓缓抬头。
两双万花筒,在血月之下无声对峙。
幻术·月读。
世界骤然扭曲,
富岳的视野被拉入一片猩红的空间,
天空悬挂着巨大的写轮眼,俯瞰着一切。
幻术世界里,鼬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声音沙哑压抑:
“我可以选择站在宇智波这边,帮助家族反抗村子,但……”
他缓缓抬头,直视富岳的眼睛:
“父亲大人,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宇智波,赢不了。”
富岳的瞳孔微微一缩。
“即便政变成功,木叶的其他家族会臣服于宇智波吗?
砂隐、云隐、岩隐……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会放过内乱的木叶吗?”
鼬的声音越来越沉,像是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我不想再看到……忍界大战那样的地狱。”
“团藏答应留佐助一命,宇智波的血液……就还有延续的可能。”
“止水大哥的死,没能阻止宇智波的野心,木叶的高层……已经不再信任我们。”
富岳沉默着,
眼中的万花筒缓缓转动,映照着幻术世界里虚幻的血色天空。
他的表情依旧冷峻,
但眼底深处,
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摇了。
月读世界如镜面般破碎,
血色褪去,
现实重新涌入视野。
富岳依旧站在原地,面容冷峻如铁,唯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的目光深深看了鼬一眼。
“我在房间等你。”
话音未落,
“嘭”的一声,白烟炸开,
富岳的身影消散在夜色中。
鼬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父亲,是我最大的敌人.....我必须,全力以赴。
……
佐助瞳孔剧烈收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视野一片模糊。
他挤出一声嘶哑咆哮:
“鼬!滚出来!!!”
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却无人回应。
“别以为让我看这些虚假的东西……我就会原谅你!!!”
回应他的,只有不断移动、杀戮的画面。
……
鼬的脚步沉重。
太刀已经卷刃,刀锋上凝固的血迹在月光下呈现出暗红色。
每走一步,脚下都仿佛踩着无数亡魂的叹息。
那些曾经熟悉的族人,
那些曾经笑着和他打招呼的面孔……如今,都倒在了他的刀下。
终于,他站在了家门口。
“呼——!”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攥紧了刀柄。
父亲……深不可测。
我,没有胜算。
但即便如此……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近乎释然的笑。
或许,死在这里,也是一种交代。
“哗——!”
木门被拉开。
房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盏未熄的灯,在寂静中摇曳。
夜风穿过回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不必找了,在这里。”
鼬的瞳孔微微收缩。
拇指摩挲着刀柄上缠绕的绷带,脚步却稳如磐石。
推门时,
年久失修的木质滑门发出\"吱呀\"一声,就像是垂死之人的叹息。
烛火摇曳中,父母背对着他跪坐在叠席上。
富岳挺直的背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美琴的和服下摆铺展如绽放的墨菊。
“我不想和亲生儿子自相残杀。”
富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重重砸在鼬的心头。
太刀在手中发出细微的嗡鸣。
鼬的指节发白,整条右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所以你最终...选择了他们。”富岳的叹息里带着宿命般的了然。
烛芯突然爆开一朵灯花。
在明灭的光影中,富岳缓缓抬头。
“一打七,最后答应我一件事。”
“佐助...就托付给你了。”
滚烫的液体突然夺眶而出。
鼬张了张嘴,喉结剧烈滚动,最终只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是。”
富岳整了整衣襟,背脊挺得笔直。
这个姿势鼬太熟悉了。
每次族会上发表决议时,父亲都是这样不容置疑的姿态。
“别犹豫。既然选择了这条路...”
“就算理念相悖...”富岳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我依然以你为荣。”
太刀举到半空却凝滞不前。
刀尖的血珠滴落在榻榻米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梅。
“你果然...一直都是个温柔的孩子啊...”
寒光斩落的那一刻,鼬闭上了眼睛。
世界在佐助眼前分崩离析。
熟悉的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头。
他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木质地板。
七岁那年的记忆在脑海中疯狂翻涌:
母亲倒下的和服下摆,
父亲最后的背影,
还有鼬...鼬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
“啊啊啊——!”
剧烈的情绪如海啸般冲击着视觉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