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机,终于在第三天的深夜降临了。
仿佛是上天也在“配合”着我们的行动,这一夜,没有月光,乌云密布,甚至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将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更加深沉和压抑的黑暗之中。
就在三更时分,城中突然响起了杂乱的钟鼓声和隐约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有消息通过玄镜台最后确认的渠道传来——献帝的车驾,在杨奉、董承等人的护卫下,已经秘密地从宫中出发,正朝着东门方向而去!
时机到了!
“行动!”我低喝一声。
早已整装待发的我们这支小小的队伍,立刻如同训练有素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行动起来。
我们没有选择跟随献帝队伍前往东门——那里必然是李傕郭汜重点布防和追击的方向。
我们选择的,是城南一处相对偏僻、守备也较为薄弱的明光门(或根据实际地图设定其他门)。这里靠近我们藏身的陋巷,且根据玄镜台的情报,负责守卫此门的校尉与李、郭二人关系疏远,甚至有些不满,或许……更容易被“疏通”。
石秀早已提前一步,带着重金(几乎是我们所有的积蓄)和一些“礼物”(可能是几坛好酒,或者一些抢救典籍时“顺手”带出的、价值不高但足够唬人的“古董”),前去“拜访”那位守门校尉,进行最后的打点和疏通。
这是我们计划中最冒险的一环,成败在此一举。
我们其他人,则护送着那几辆伪装好的、装着核心典籍的马车(以及那口特殊的“棺材”),在黑暗和细雨的掩护下,沿着早已勘察好的、最偏僻泥泞的小巷,向着明光门方向快速移动。
整个过程,紧张得让人窒息。
寂静中的危机: 小巷里一片死寂,只有我们车轮碾过泥水发出的“吱呀”声,以及我们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黑暗中,似乎处处都隐藏着危险。路边某个紧闭的院门后,会不会突然冲出乱兵?转角处会不会正好遇到巡逻的队伍?每一声远处传来的犬吠,都让我们心惊肉跳。
伪装的考验: 我们这支“护送家眷的溃兵”队伍,虽然经过了伪装,但在这种全城戒严的敏感时刻出现,本身就足够引人怀疑。一旦遇到盘查,我们那些伪造的文书和说辞,能否经得住考验?
典籍的负累: 那些装载着典籍的车辆异常沉重,在泥泞狭窄的小巷中行进异常艰难。车轮几次陷进泥坑,都需要我们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推出来。每一次颠簸,都让我担心那些脆弱的书卷是否会受损。这批“货物”,既是我们的希望,也是我们此刻最大的软肋。
时间的压迫: 我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赶在李傕郭汜反应过来、下令全城搜捕之前,成功出城!每一刻的耽搁,都可能让我们陷入绝境。
终于,在经历了近一个时辰的煎熬后,明光门那巍峨而压抑的轮廓,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尽头!
城门紧闭,城楼上隐约可见摇曳的火把和模糊的人影。城门前,石秀正焦急地等待着我们,他的脸色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示意——成了!
我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看来,金钱和时局(守门校尉或许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是起作用了。
我们不敢停留,立刻驱赶着车辆,快速向城门靠近。
就在这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侧面的街道传来!一小队大约十余骑的凉州巡逻兵,手持火把,发现了我们这支“行踪诡异”的队伍,厉声呵斥着冲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
“宵禁时分,鬼鬼祟祟,定是奸细!拿下!”
糟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旦被他们缠住,惊动了城楼上的守军,或者引来了更多的巡逻队,后果不堪设想!
“老吴!”我当机立断,低喝一声!
那位老兵反应极快,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没有选择硬拼(对方有骑兵优势),而是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我们事先准备好的特制烟雾弹(用硫磺、硝石和一些草药混合制成),拉燃引线,狠狠地朝着那队骑兵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一股刺鼻的、黄绿色的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将那队骑兵笼罩其中!马匹受到惊吓,嘶鸣不已,阵型顿时大乱!骑兵们也被呛得咳嗽不止,视线受阻,一时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追击!
“快!走!”我抓住这宝贵的时机,大吼一声!
所有人立刻拼尽全力,驱赶着马车,冲向那已经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城门!守门的士兵在校尉的(或许是收了钱,或许是同样想制造混乱)默许下,并没有过多阻拦。
我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明光门!
身后,传来了凉州兵愤怒的叫骂声和追赶的马蹄声,但我们已经顾不上了!
金蝉脱壳!我们终于成功逃离了长安这座人间炼狱!
虽然只是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区域,前方的道路依旧充满了未知和艰险。但至少,我们已经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在夜幕和烟雾中若隐若现的、如同巨大怪兽般的长安城,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逃出生天的庆幸,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对那些仍被困在城中、不知命运如何的故人(如丁允先生?)的担忧。
但此刻,我没有时间感慨。
“快!加速前进!天亮之前,必须远离长安!”我催促着队伍,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东归之路,才刚刚开始。而我们的命运,也如同这无边的黑暗一样,充满了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