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贾诩那场无声的心理攻防战陷入某种胶着状态时,我开始意识到,仅仅依靠被动的防守和试探性的干扰,是远远不够的。
贾诩太过狡猾和谨慎,很难被我那些虚虚实实的手段真正迷惑或引诱。
我必须找到一个更具威力的“武器”,一个能够直接搅动棋局、甚至反过来给贾诩制造麻烦的棋子。
而这颗最合适、也最危险的棋子,无疑就是——吕布,吕奉先!
这位并州出身的猛将,勇武冠绝天下,是董卓最为倚仗的武力支柱,也是王允诛董计划中那柄最关键的利刃。
然而,他的性格弱点也同样突出:勇而无谋,贪财好色,性情多变,极易受到挑拨和利用。
我知道,王允和貂蝉已经在暗中进行着“美人计”和“离间计”,试图利用董卓与吕布之间的嫌隙,以及吕布对貂蝉的迷恋,来策反这位反复无常的猛将。
而我,则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将吕布这颗不稳定的棋子,也变成对抗贾诩的一张牌!
贾诩虽然智谋深沉,但他毕竟不是董卓集团的绝对核心(至少不如李儒那样根正苗红),他需要依靠董卓的信任才能施展抱负。
同时,他与吕布这种纯粹的武夫之间,恐怕也缺乏真正的信任基础,甚至可能存在着潜在的竞争或猜忌。
那么,如果我能进一步激化吕布与董卓集团(尤其是李儒、贾诩所代表的凉州系核心)之间的矛盾,让吕布变得更加焦躁、更加不安、甚至做出一些冲动的、出格的举动,会怎么样?
这或许能达到一石数鸟的效果:
加速策反进程: 让吕布更加感受到董卓的猜忌和威胁,从而更快地下定决心,倒向王允这边。
吸引对手精力: 吕布一旦闹起来,必然会牵扯董卓和李儒、贾诩的大量精力去安抚、去控制。这就能有效地将他们的注意力从我和王允集团身上引开,为我们争取宝贵的喘息时间和准备空间。
制造混乱与变数: 吕布的冲动行为,本身就可能打乱贾诩原有的、可能更为稳妥的计划,制造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混乱和变数,而混乱,往往就意味着机会。
如何实施?
我不能直接去接触吕布,那太过危险,也容易暴露。
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中间人。
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就是已经开始接近吕布、并逐渐赢得他信任(或者说,迷恋)的貂蝉姑娘。
我通过我们约定的秘密方式,与貂蝉进行了一次极其重要的信息交流。
我没有直接告诉她我的全部意图(避免给她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和风险),而是将一些经过我“精心加工”的、关于董卓集团内部对吕布不利的信息和“分析”,巧妙地传递给她。
“蝉儿姑娘,”我在传递的密信中写道,“近来我留意到一些迹象,似乎……相国大人身边,有人在暗中针对奉先将军。”
我将之前玄镜台收集到的、以及我试探贾诩时故意散布的一些关于“李傕与吕布争夺军械”、“凉州系将领排挤并州系”的真假掺半的消息,进行了整合和渲染,并加入了一些看似合理的“推测”:
“……听闻李儒与贾诩二人,一直视勇武善战的奉先将军为心腹大患,担心其功高震主,难以掌控。近来他们似乎在暗中联络其他凉州将领,意图削弱将军兵权,甚至……有更歹毒的图谋……”
“……相国大人虽然表面宠信将军,但其性情多疑。若听信谗言,难保不会对将军心生芥蒂。上次因为赏赐之事,将军与相国略有不快,此事恐怕已被小人利用,在相国面前搬弄是非……”
我甚至暗示她,可以“无意”中将这些“担忧”透露给吕布,或者在与吕布相处时,表现出一些对“小人构陷”的忧虑和对吕布“前途”的担心。
我的目的,就是通过貂蝉的口和她的表演,将这些放大和扭曲了的不安与猜忌,精准地注入到吕布那本就敏感多疑、又极重面子的心中!
我知道,以吕布的性格,听到这些“内幕消息”,尤其是涉及到他的权位、利益和“小人构陷”时,必然会怒火中烧,疑心大起!
他或许不会立刻反叛,但他对董卓和凉州集团的不信任感一定会急剧加深,行为举止也必然会变得更加乖张和难以预测。
当然,这么做也并非没有风险。
万一吕布将这些话直接捅到董卓那里,或者貂蝉的表演露出了破绽,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但我判断,以吕布的自负和对貂蝉的迷恋,以及他对凉州系将领本就存在的隔阂,他更可能将这些话藏在心里,暗自生疑,并因此做出一些冲动的、正中我们下怀的举动。
这是一个大胆的、借力打力的计策。
我将吕布这颗最不稳定的棋子,变成了一枚可以用来搅动浑水、吸引火力、甚至反过来攻击对手的“暗器”。
接下来,就看貂蝉姑娘的“表演”,以及吕布这位“温侯”,会如何接招了。
而我,则需要密切关注着洛阳城内因此而可能产生的新的风波,并准备好应对由此引发的、贾诩可能采取的更凌厉的反制措施。
这场心理攻防战,因为吕布这个变量的加入,变得更加凶险,也更加……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