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内鬼王福被处决,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出乎我意料的是,预想中来自幕后黑手(我坚信是贾诩)的、更猛烈的报复或反击,并没有立刻到来。
洛阳城,似乎陷入了一种反常的、令人不安的平静之中。针对王允集团的刺杀和破坏行动,完全停止了。
司徒府内外,虽然依旧戒备森严,暗流涌动,但至少表面上,再没有发生什么令人心惊胆战的“意外”事件。
那些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官员们,似乎也渐渐松了一口气,虽然猜忌之心仍在,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草木皆兵。
董卓依旧深居宫中(或相国府),每日沉湎于酒色,似乎对朝堂上的暗流涌动并不在意,也似乎忘记了之前那几起针对他“忠臣”的刺杀事件。
偶尔出现在朝堂上,也大多是处理一些无关痛痒的政务,或者对手握兵权的凉州将领进行一些象征性的封赏,并未展现出任何要大举清洗或报复的迹象。
李儒也比之前低调了许多,不再像过去那样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场合,为董卓的暴政出谋划策。
关于迁都长安的准备工作,似乎仍在暗中进行,但速度和声势,好像也比之前放缓了一些。
吕布依旧伴随在董卓左右,充当着他最信任(至少表面上如此)的保镖和仪仗。
虽然私下里,我通过貂蝉(我们的联系更加隐秘和频繁了)得知,他与董卓因为一些小事(比如赏赐不公、或是因为貂蝉而产生的醋意)时有摩擦,但并未爆发大的冲突。
就连那些平日里最为骄横跋扈的凉州士兵,似乎也收敛了一些。虽然欺压百姓、强买强卖的事情仍时有发生,但像之前那样当街杀人、肆无忌惮的情况,好像也减少了。
整个洛阳城,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透明的冰层覆盖着。
冰层之下,暗流依旧汹涌,但冰层之上,却呈现出一种虚假的、脆弱的平静。
这种平静,正常吗?绝对不正常!
以我对贾诩(我已认定是他)智谋和性格的判断,他绝不是一个会因为一次小小的挫败(损失一个王福)就善罢甘休的人!
更不是一个会坐视王允集团继续积蓄力量、威胁董卓统治而无动于衷的人!
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有两种可能:
他在等待时机: 他可能觉得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或者王允集团尚未完全暴露所有底牌。他在等,等我们自己先犯错,或者等一个更有利于他出手、能够一击致命的时机。
他在策划更大的阴谋: 这种平静,本身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可能在利用这段时间,暗中进行着更周密、更可怕的部署。他或许已经掌握了我们更多的秘密,或者找到了更致命的武器,所以不再需要那些暗杀之类的小动作了。
他就像一条即将发动攻击的毒蛇,在发动致命一击前,会先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收敛起所有的气息。
哪种可能性更大?或者两者兼有?
我更倾向于后者。
贾诩此人,以“自保”和“谋算深远”着称。他行事,必然会考虑如何将自身利益最大化,并将风险降到最低。
直接与王允集团硬碰硬,即使赢了,也可能两败俱伤,不符合他的风格。
他会不会……是在等我们和董卓先斗起来?等我们两败俱伤之后,他再出来收拾残局?甚至……他可能已经在暗中联系了李傕、郭汜等其他凉州军阀,准备在董卓死后,取而代之?
这些猜测,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这个对手,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不仅阴险毒辣,而且极其冷静和有耐心!
这反常的平静,绝非好事!
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宁静!
我立刻将我的担忧和分析,通过秘密渠道告知了王允和貂蝉。
王允听后,原本稍稍放松的心情再次紧绷起来。他虽然未必完全赞同我对贾诩的判断(或许他更忌惮李儒),但也认同这种平静绝不正常,下令加强戒备,并催促诛董计划必须尽快实施,不能再拖延下去。
貂蝉的回应则更加直接。她告诉我,她也感觉到了吕布最近情绪的微妙变化,似乎更加焦躁和不安,对董卓的不满也在日益积累。
这或许是王允之前的挑拨离间起了作用,但也可能……是贾诩在暗中推波助澜?
无论如何,这虚假的平静,已经让我嗅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尽快行动!否则,等到那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惊雷真正炸响时,一切就都晚了!
我开始更加频繁地与玄镜台联系,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搜集关于贾诩、李傕、郭汜等人近期动向的情报。
同时,我也开始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诛董行动可能出现的各种变数,以及……当那最坏的情况发生时,我该如何应对。
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我,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