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省城像个巨大的蒸笼，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叶鹏程站在大厦管理处门口，衬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手里攥着昨晚许宏伟在酒桌上写的介绍信，来到邮电局后勤科长孙奇兵的办公室。
孙奇兵盯着介绍信上的公章，起初不同意，觉得这事儿太过荒诞离奇，“还从未有人在我们大楼顶组织过这样的活动，万一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叶鹏程不得不开始软磨硬泡，“孙主任，电视台全程录像，出不了意外。事后我们云朵纸业给你们局里员工每人赠送5卷卫生纸。”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两卷，“你可以感受一下我们卫生纸的柔软度。”
孙奇兵看看叶鹏程诚恳的眼神，终于松口了。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出了安全事故，责任全是你们的，跟邮电局没有任何关系。”
叶鹏程点头，“那是自然，不过电视台这次直播，也是对你们一次宣传，全国人民都会知道，我省最高楼是你们邮电局大楼。”
……
王敏在招待所的硬板床上铺开红绸布，用金粉一笔一划描着“云朵纸业”的字样。
别说，她还挺有艺术天赋。
“叶厂长，我已经联系了印刷厂，这样的红旗做上十几面，明天遍地都是云朵纸业的红旗。”
叶鹏程开玩笑道：“场面越大越好，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最好不过，我让于中来找一支锣鼓队。”
与此同时，于中来正带着两个销售员到处发传单，“明天邮电局大楼表演高空抛纸，欢迎大家前去观看。”
直播当天，恰值周末，省城的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明媚，仿佛也在为这场特别的活动助力。
邮电大厦的楼顶和四周，都插着写有“云朵纸业”的红旗，迎风招展。
锣鼓队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
直播开始前半小时，邮电大厦周围就挤满了人。
卖冰棍的大爷扯着嗓子喊：“看稀奇喽！有人从楼顶扔纸啦！”
穿的确良衬衫的工人、拎着菜篮子的大妈、戴红领巾的小学生，层层叠叠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电视台的摄像机支在三脚架上，镜头对准楼顶，导播蹲在监视器前反复调整焦距。
许宏伟亲自来到现场指挥，不停地叮嘱着工作人员：“一定要注意拍摄角度，把纸卷落地的瞬间拍清楚，这可是整个直播的关键。”
叶鹏程站在邮电大厦的楼顶，望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既紧张又兴奋。手心微微出汗，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十卷卫生纸在他面前码得整整齐齐，每一卷都用红绳系着“云朵”吊牌。
一会儿，他要亲自往下抛。
成败在此一举。
终于，直播开始了。
漂亮的主持人站在摄像机前，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用充满激情的声音说道：“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今天我们在省城邮电大厦，为大家带来一场别开生面的直播——高空抛纸。”
“现在，站在我身边的是章平云朵纸业的厂长叶鹏程先生，让我们来听听他为什么要举办这次活动。”
叶鹏程对着镜头，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对着话筒从容说道：“大家好！我们云朵纸业一直致力于生产高质量的卫生纸。今天，我们要通过这个试验，让大家亲眼看看我们云朵纸业的纸到底有多好。”
“废话不多说，请大家拭目以待。”
导播那边准备就绪后，接收到信号的叶鹏程的手臂划出优美的弧线。
第一卷纸脱离掌心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纸卷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在空中飞速下落，像一道白色的流星，划破了湛蓝的天空。
楼下的人群同时吸气，声浪涌成一片潮鸣。
“啪嗒！”
第一卷纸砸在铺着红毯的地面，像一片羽毛般弹了弹，纹丝未散。
紧接着，第二卷、第三卷……第十卷依次坠落，每一次闷响都激起更热烈的欢呼。
许宏伟对着对讲机大声喊着：“特写镜头，给落地的纸卷来个360度旋转！”
他看着监视器里完整的纸卷，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真是把商业做成了行为艺术。”
叶鹏程对着镜头大声说道：“大家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云朵纸业的卫生纸，质量绝对过硬！”
“大家看，我们的纸采用三层复合工艺，纤维长度是普通纸的两倍。”
他扯过一张纸，用力拉伸至原长的三倍，“敢这么测试，就是我们的底气。”
“我们是云朵纸业，云朵纸业，云朵纸业！”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王敏和于中来等人在人群中也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牌子，大声喊道：“云朵纸业，好纸不怕摔！”
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观众们纷纷围过来，询问着卫生纸的价格和购买渠道。
直播结束半小时后，省城各百货大楼和供销社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要买云朵卫生纸的。
当晚，省城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再次播出了这次高空抛纸的直播画面
全省的观众都看到了这一幕。
一时间，云朵纸业的名字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们在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着这场特别的直播，对云朵纸业的卫生纸充满了好奇。
第二天，全省各地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纷纷给电视台打去电话，询问云朵纸业的合作事宜。
“叶厂长，你这招比打广告狠多了。”王敏兴奋地说道。
叶鹏程感慨道：“这只是个开始，我们要让云朵纸业走向全国，让每一个人都用上我们的好纸。”
当晚，叶鹏程宴请省城电视台的领导。
台长陈建国亲自到场，广告科许宏伟反而成了配角。
这场直播节目结束后，不仅云朵纸业成了热词，连他们电视台的收视率也直线上升。
“叶厂长真是商业奇才，高空抛纸这招，比我们台里那些念稿子的广告强百倍。”
“还是陈台长支持，接下来我们还要在电视台做广告的，广告词我都想好了。”
“云朵纸，软到心坎里，擦出好生活。”
陈建国听后，连连点头，“简洁明了，还说出了你们的特点，我看行。”
叶鹏程敬了一杯酒后，又说道：“陈台，我们还想请你帮个忙，我们想请一位年轻女演员代言。”
“谁？”
“晓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