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被瞪得心头一跳,脸色更加难看。
“开山将军所言极是!”左侧武将队列中,一个年约四十的将领也站了出来,正是守卫京畿的威武将军苏烈,“如此少年,就有这般忧国忧民之心,老夫都感到汗颜!”
“陛下!那少年何在?请速速宣来!”旁边几位武将也纷纷附和。
“不错!让我等见见这位少年侠客!”
“老夫愿收他为义子!”
“但使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壮哉!”
武将们群情激愤,声音在太和殿内回荡。
禹天帝见状,心中大悦。
这些武将都是朝廷的脊梁,他们的态度变了,朝堂的风向自然也就变了。
他环视一周,目光再次落在陈晓身上,玩味地问道:“陈爱卿,你觉得如何?”
陈晓面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
此刻他心中已经意识到,陛下已然决意出兵!
而这一切,竟是因为一首少年写的诗?
一首不知从何而来的狂妄之诗,就能左右朝廷大计?
这岂不是荒唐至极!
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他好歹是吏部侍郎,朝堂重臣,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又如何在这朝堂上立足?
“陛下!”陈晓猛地跪下,“臣有奏!”
他高声道:“国家大事,社稷安危,岂能因一首少年之诗而定?”
“臣并非畏敌,而是忧国!”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悲壮的意味,“二十万胡骑来犯,非同小可!若我朝准备不足,贸然出兵,恐有不测!”
“一首诗,虽有气魄,可又如何打赢这场仗?”
陈晓句句铿锵,仿佛句句在理,“岂不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我朝且不说兵力如何,单说这粮草辎重,从何而来?”
陈晓这番话,又引得一些文官纷纷点头附和。
尤其是户部的几位官员,更是连连颔首。
毕竟,真要打起来,他们是要被“榨干”的。
眼见文官队列又有骚动,程开山再次拍案而起:“这等国难当前,你们这群酸儒还在推三阻四!”
他目光如炬:“难道你们想让陛下割地赔款,和亲求和?那岂不是辱没我大禹的脊梁?!”
一语道破天机!
陈晓心中一惊,这个粗人怎地如此敏锐?
他确实间接向陛下提议过和亲,如今被当面拆穿,顿时老脸通红,无地自容!
眼看朝堂又要争执起来,一个精瘦的中年人从文官队列中走出,稍加思索,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诗中所言,未必不是良策。”
此人是谁?
竟然在此时发声?
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工部侍郎邓元礼,一个颇有才名,但平日不显山露水的朝臣。
“诗中说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是何意?”邓元礼沉声道,“并非说一定要兵戎相见,而是需有威震敌胆的'飞将'!”
这番话语,瞬间提供了一个台阶,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朝堂气氛缓和了几分。
“龙城飞将,自是李广也!”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李广让匈奴闻之而胆寒,不敢轻易南下!”
“今日突厥来犯,我们也需要一个飞将,一个能够威震北疆,让突厥闻风丧胆的将领!”
“臣以为,诗中所言甚是!若我朝有这等飞将,自然可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愣住了。
这是何等巧妙的解读?
既尊重了那首诗,又给了主和派一个台阶下。
若能有一位震慑胡人的飞将坐镇,或许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未尝不可。
禹天帝微微颔首,看向邓元礼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
“陛下!”程开山又站了出来,大声道,“臣愿为陛下的飞将!臣愿率三万精兵,直取突厥,斩杀其酋长,挫其锐气!”
“臣也愿往!”
“末将愿为先锋!”
“请陛下降旨,让我们杀敌报国!”
一众武将站起身,纷纷请战,声势如山呼海啸,震动大殿。
禹天帝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这些武将多是沙场老将,每一个都骁勇善战,若能抽调他们组成一支精锐,突厥人岂会不惧?
他抬手止住众人的声音,目光扫过众臣,最后落在程开山身上:“程爱卿忠心可嘉,朕决意封你为征虏大将军,统领北伐大军,择日出征!”
“臣,遵旨!”程开山单膝跪地,眼中战意盎然。
“至于钱粮辎重…”禹天帝又看向户部侍郎卢正泰,“户部当全力配合,若有推诿,军法处置!”
卢正泰脸色一变,连忙叩首:“臣一定尽心尽力,保障前线将士所需!”
“所有四品以上武将,三日后在兵部会议,商讨北伐之策。其余各部,也要各司其职,全力准备!”
“臣等遵旨!”文武百官齐声应道。
这一系列指令下来,北伐的事情已成定局。
陈晓望着这一幕,心中既惊且怒。
他本想着一步步引导朝议,最终达成和谈的结果。
哪知陛下竟因一首诗而定了北伐大计,如今大势已去,他这个吏部侍郎的立场已然尴尬至极!
朝会结束,众臣渐次退出。
陈晓踉跄走出太和殿,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后背的官袍仿佛都被浸透了。
他堂堂吏部侍郎,朝廷重臣,居然被一个武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着鼻子骂了娘!
而陛下非但没有斥责程开山的无礼,反倒将他封为征虏大将军,统领北伐大军!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这一切的源头,竟是一首少年诗作?
一首不知从何而来的诗,竟能撬动朝堂大局?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陈晓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诗,眉头紧锁。
这诗写得确实雄浑大气,但绝不至于让陛下如此动容,甚至为此决意出兵啊!
此事必然另有隐情!
他匆匆穿过宫墙下的甬道,脑中思绪万千。
当务之急,必须立刻通知秦木会!
秦木会身为宰相,主和派的领袖,正巧这段时间回乡守孝,若他在京,今日朝议绝不至于如此一边倒。
要是让他知晓此事,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也许秦宰相能想出别的办法,或者能够劝说陛下再三考虑。
总之,北伐之事万万不可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