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在暗,我在明,那崔家又财大势粗,我们如何防范得住?”
“逸儿觉着……那崔恕会暗使何等手段?”
相较于徐妙琳的大开大合,韩氏要沉稳内敛得多,她只低着眉稍作沉吟,立马将现状分析透彻,向陆逸寻求破解之法。
陆逸温笑宽抚:“舅母不必太过担忧,这香露毕竟是世子手里出来的玩意儿,那崔恕未必敢明着捣乱。”
让宁毅送这香露,陆逸还打了另一主意——这香露出自世子之手,锦绣阁再做这买卖,世人多半会联想这买卖跟平王府也有关联。如此一来,敢动歪主意之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够不够撞那平王府的。
狐假虎威!
崔恕便再恨徐家,也不敢明着动香露的买卖。
但不敢明抢,未必不会暗动手脚。因此锦绣阁还得早作提防。
“香露产量尚且不足,往后我会安排周二叔每隔几日定期送货。你们守好锦绣阁,每日按量销售即可。”
“若遇变故,可派人去静安苑知会我一声。”
眼看香水买卖正式开张,陆逸放宽心来,稍作提点后,便赶回静安苑去。
他还有另一桩大事,要慎重筹划。
回到静安苑时,庄子里正忙活得热火朝天。
这阵子筹备烈酒,庄子里新建了一处酿酒作坊,周二叔正带着人批量生产烈酒及酒精。
另外,门口通往官道的小路也正在修整,交通便利是发展商贸的基础条件。
大略巡视一圈,见各项工作都步入正轨,陆逸放心回了自己的小院,开始筹谋如何销售烈酒。
酒水产量不足,无法大量销售,只能尽可能争取高价。好在当下这千日醉声名大燥,借那生辰宴的东风,多少已有了些身价。
陆逸寻思着,得在京里盘个体面些的铺子,再想法子替这烈酒炒作一番,将它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而后再高价贩售。
他不指望从酒鬼手里挣钱,只能筹划将这千日醉打造成高端稀缺品,尽可能挣那些王侯公卿的银子。
接下来几日里,陆逸一面忙着寻找铺面,一面敦促庄中人酿造烈酒,闲暇还得抽空替锦绣阁盯着香水制造。
虽是忙得脚不沾地,可一想日后生意铺开,自己总算能带着手下一帮人发家致富,多少也有个盼头。
……
售酒的铺面尚无着落,香水生意倒进展得极是顺利。
这几日来,锦绣阁生意大好,每日宾客盈门。
这些人当然是冲着香露登门,但既进了铺子,总得看看其他货品。连带着,其他商品销量渐好,锦绣阁可算是彻底翻了身。
生意越发红火,香露卖得更快。每日几乎刚一开张,那百来瓶香露便一售而空。
于是乎,明天早上都有大量宾客扫兴而归。
眼下这锦绣阁正门口,“香露售磬”的牌坊之下,正有个一身红装的俏丫头眉头紧锁。
与其他来买香露的丫鬟奴仆不同,这俏丫头穿金戴银,一望而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金枝玉叶。
事实上,整个大宁朝,再没有比她更贵气的金枝玉叶了。
“公主,那牌幡上不是写了么,香露售磬!”
“咱们今天怕是白来了……”
身旁的小侍女苦着张脸,不住拉扯着金枝玉叶的衣角,试图将她从人潮拥挤的锦绣阁里拉出去。
这公主却是一脸倔强,咬牙攥着粉拳:“好容易出宫一趟,怎能就这么回去?我还打算购得香露,回去好和那些嫔妃姨娘们吹嘘呢!”
深宫内苑消息闭塞,宫廷贵妇们倒不如官眷诰命,到目前还甚少有人购得香露。
这安宁公主若非是派了丫鬟四下打探,也查不到这锦绣阁来。
如今得了香露下落,她立马乔装打扮,从深宫里偷溜出来抢购。
可一到店铺门口,售磬牌幡给了她当头一棒。
“我不管,得不到香露,我可不回去!”
瞪着圆溜溜大眼四下寻摸,终没在柜台里瞧见半瓶香露的影子。
“这位客官,您是要求购香露?”
“实在不巧,今日份额已然售空,要不您明日派人早来排队,兴许能抢上!”
安宁的举止实在出挑,那掌柜的想不注意到也难。
“明早?”
安宁银牙轻咬:“明早我哪里能出得来?”
不说她亲自出宫,便是派手下人出宫采买,怕也来不及。毕竟宫门有禁,可不是什么时辰都能出来的。
“要不……咱使些银钱?”
一旁侍女给出了个主意。
安宁秀眉一挑:“好主意!”
她朝侍女点了点头,那小侍女立马从腰间掏了个银元宝,递了上去:“掌柜的,你这铺子里就没有存货了?不如行个方便,咱添些钱与你!”
“欸,使不得,使不得啊!”
那掌柜的摇头如拨浪鼓:“咱们店铺每日只供百余瓶,再多一瓶都没有了。今日的香露早已卖完,我上哪儿也变不出来啊!”
“哼!骗人!”
“可不敢骗贵客,当真没有。”
侍女与掌柜正讨价还价,从店铺后头却走出了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
“周掌柜,俺们家少爷让我知会一声,这两日忙着寻购铺面,那香露的事给耽搁下来。”
“明日只能先供你八十瓶了,你可得省着点卖!”
这汉子只丢下句话,便即往后门回了去,脚步极是匆切。
安宁公主一听“香露”二字,当即竖起了耳朵,将眼睛瞪得老大,直盯那中年汉子离去方向。
“掌柜的,你便可怜可怜我们小姐吧,她每日念那香露盼得吃睡不香,若是再买不着,怕是不肯罢休的。”
“真闹出个好歹来,你这小小铺面如何担待得起?”
为购得香露,这侍女可算是软硬兼施,可任她死缠烂打,那老掌柜一概回绝:“免谈!”
“这老不休!”
死活谈不拢,侍女气得直跺脚,无奈回头道:“小姐,要不咱再想想其他法子,大不了托人来买,抑或想法找到这店铺东家……”
正自提着意见,回头一瞧,这侍女却是慌了神。
原本在她身后的安宁公主,竟不知何时消失了。
“公……小姐,小姐您去哪儿了?”
举目四望,茫茫人海里,再寻不到自家公主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