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毅替陆逸解围,这件事闹到最后不了了之。杜家父子不过去告了个罪,便未受任何影响。
因此,杜子敬才肯定判断那陆逸不过撞了大运,才侥幸得世子庇护。
此刻将这内情道出,杜子敬犹是满脸不忿,足可见他对陆逸仍怀恨意。
而一旁的陆昀听知此番说法,却是长舒口气。
同是陆家子弟,陆昀注定要被拿去和陆逸对比。以往陆昀往往是得胜者,死死将那陆逸踩在脚下。
若是陆逸攀上皇亲,再有长足发展,那他和陆昀岂不高下易势了?
看见自家兄弟过得好,陆昀可是急得少吃了二两米饭。
如今得知陆逸仍只是个丧家之犬,他终才放宽心来:“说来也巧,前两日那崔恕还曾派人问过我家三弟,打听那陆逸之事,听说与那徐家娘子也有关联。”
杜子敬冷哼一声:“想来,那陆逸被扫得出门无处可去,终又跑回了徐家。”
陆昀嗤笑起来:“徐府早已倒台,只剩些孤儿寡母,能成何气候?陆逸若指望徐府助他飞黄腾达,怕是痴人说梦!”
话已说开,他对陆逸的态度已不作遮掩。
那杜子敬听来又是一笑:“怎么……陆兄弟对自家长兄,也这般怨恨?”
陆昀倒不与他辩驳,只幽幽道:“只可惜,他方离开陆府,我府中不好对其下手,否则落人口实。”
杜子敬也是轻声一叹:“我杜府又何尝不是?他便是再撞大运,好歹得世子庇护过。若近期我再对付他,难免招王府反感。”
今日能随父亲赴这宴会,杜子敬已格外庆幸,他可不想为了个陆逸,惹得平王府厌恨。
二人同样对陆逸怀恨在心,却又因各自缘由,只能含恨忍怨,彼此同病相怜,各自幽怨。
恰在这时,陆昀目光一转,落到远处一个看戏的身影,那人身形矮胖,一身绿袍,恰是二人方才谈论的崔恕。
“咦,崔家老二竟是来了?他崔府便是再无人,也不该派他来这场合?”
陆逸一声惊疑,杜子敬立马扭头看去,随即轻笑:“崔家老大外放出京,其他庶子也不便出席,能拿得出手的也便只有这崔老二了。”
他随即摇头,嗤笑起来:“我看那崔舍人也是糊涂了,让这颟顸货跑来,岂不失了自家颜面?”
陆昀却是幽幽一笑:“不,来得正好!”
杜子敬一愣,回头看见陆昀脸上坏笑,旋也幽笑起来。
二人对过眼神,随即共同迈步,朝那崔恕走去。
“崔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走到崔恕身边,二人立马见礼招呼。
那崔恕先瞧见杜子敬,便是一愣,他与杜子敬素无交情,对此人招呼自是纳闷。
再看到陆昀,他又是脸色一黑,似也不大好感。
杜、崔二人俱是纳闷,依旧温笑道:“这是谁招惹了崔兄,怎地这般冷脸?”
崔恕随即轻哼一声,朝陆昀撇了撇嘴:“还能有谁,不就是你府上那位嫡亲兄长!”
敢情,他是恨屋及乌,连带着将陆昀也恨上了。
陆昀哈哈一笑,忙拱手道:“崔兄这说的哪里话,我与陆逸素无往来,这一点我家三弟早该知会你了。”
崔恕挺了挺肚子:“话虽如此,可一瞧见陆兄我便想起那破落货,心中岂能快活?”
陆昀倒被他这囫囵话给逗乐了,与杜子敬相视一笑。
可笑着笑着,陆昀目光一转间,脸上笑意竟又化作厉意。
他仍恨眼凝视远方,轻声提点道:“只怕今天叫崔兄不快活的,另有人在。”
经他提点,崔恕和杜子敬一齐扭头,恰看见那芙蓉园正门口,一个清朗身影缓步走过。
“陆逸……他竟也来了!”
一看见那人,崔恕当即咬牙切齿,恨意盎然。
而杜子敬则是一脸纳闷:“不说那陆逸已脱离陆府了吗,怎还会跑来赴宴?”
陆昀眉头紧锁:“陆府只来了我一个,那陆逸并非代表陆府赴宴……”
杜子敬:“那他是……”
二人正自疑虑,一旁的崔恕立马肯定道:“他定是代表那徐府来的,这小子近来和徐家走得极近,徐家又全是老弱妇孺……”
“徐府……”
陆昀、杜子敬面现疑惑:“那徐府也在受邀之列?”
崔恕却管不了这么多,当即咬牙兴奋道:“来得正好,今日原本嫌这宴会无聊,他一来,我倒有事可干了!”
说着,崔恕撩了衣袖便往前门去,浑然不再理会身后杜、陆二人。
陆昀、杜子敬相视一笑,原本只打算挑唆这崔恕和陆逸的矛盾,叫他日后找机会对付陆逸。却是不想,这机会来得这么快!
……
“唉,也不知那宁世子见了我,会作何感想?”
“明明一口回绝了他,又自己屁颠屁颠跑了来,这不打他脸么!”
芙蓉园正门口,陆逸刚将精心备下的礼物交给王府中人,在礼单上填了名号。
这会儿闲来无事,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里头寻那宁毅知会一声。
可此刻筵席未开,也不知宁毅身在何处。再说宁毅所在的主会场都是达官权贵,哪能容他陆逸随意往里闯?
这么一想,他也放弃了见宁毅的打算,只希望静悄悄将这场宴会混过去,回去好好筹划自己的烈酒和香水生意。
当下无事,他便信步在这园中闲逛,他对那戏台子毫无兴趣,毕竟看过后世各种影视剧,再看这唱大戏难免觉得无聊,倒是这湖畔风光煞是迷人,花花草草葱郁茂盛,入眼极是享受。
正自漫步游赏,却听身后响起个粗鲁嗓音:
“喂,你个没娘教养的野种,跑到这宴上作甚?”
这谩骂何其粗鲁,一声骂过,立马引来周遭之人注意。
在场的都是京中显贵,在这些人面前污言谩骂,其用心何其歹毒。
陆逸回过头去,很快看到了这歹毒之人,竟是崔家二公子,崔恕。
那崔恕径自一人走来,大老远便粗声谩骂,待到近处又扯着嗓子喝叫起来:
“今日宴会乃是平王妃生辰大宴,你这一无身家二无官职的破落户,跑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