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经历的每一件事对她而言都是如此地格格不入,令她感到格外的孤立无援与脆弱无助。
每当遭遇不公平对待或者受到别人的侮辱时,即便心中再怎么委屈愤怒,她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将泪水往肚子里咽,不敢有任何直接反抗的行为。
因为在这个地方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更大的麻烦,甚至把自己推入一个更为险恶的漩涡中去,这比目前所遭受的一切都还要更加令人绝望。
心里很清楚,在这个庞大复杂的都城里面,像她这样没有背景势力的孤女实在是太过渺小而微不足道了,没有任何一方愿意伸出援手给予帮助。
既缺乏亲近之人能够提供庇护支持,亦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互安慰勉励,所有的困难与挫折都必须由自己独自面对承担。
整餐饭下来孟晚音吃得食不甘味,甚至有些恶心欲呕的感觉。
每一次下咽的动作仿佛都在将内心的苦楚与不满一同咽下,那每一口看似普通平常的食物,在她嘴里却变成了一把把无形刀割破心扉般疼痛难当。
回到海棠院时,孟晚音的脸色异常难看,双眉紧锁成一线,眼中满布血丝流露出极度疲劳与沉重。
这份疲惫不仅仅来自于身体上的劳累,更多的是心灵深处那份沉重的压力与无法释怀的情感折磨。
心细如发的望月一眼便发现了主人家不同寻常的表现,立刻凑上前关切地问道:“小姐,今天外面出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看起来你的状态这么糟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呀?”
孟晚音强颜欢笑地摇了摇脑袋试图表现出一切正常的样子,但她眼神里的那份疲惫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啦,只是心情有点不太好而已,没什么的。”
说罢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略微停顿之后再次开口询问:“给淮阳王熬制补身汤药已经做好了吗?”
望月点了点头回复:“应该快差不多了,现在正在炉灶上慢慢地炖煮着呢。”
说完这句话后孟晚音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小心翼翼地将那碗刚出炉滚烫热乎的药膳倒入专门准备好的保盛篮内,每一个步骤都异常仔细,生怕出现丝毫差错溅洒到外边。
随后还特意挑选了一些精致可口的小吃糕点一同放入其中,希望能让卧病在床的淮阳王多摄取些营养尽快恢复身体健康。
看着忙碌中的孟晚音,望月担忧不已地提议:“小姐,要不咱们今天的探望就先取消吧?您现在情绪不太好,实在不适合再去见人。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才是最要紧的啊。”
“不行,这怎么可能!”
孟晚音坚定地说出这几个字,尽管笑容中透露着一丝勉强,“我已经承诺过他,要亲自照顾直至痊愈,这种诺言绝不能轻易打破。更何况,如果我不努力寻找机会向上攀爬,将来只会永远处于弱势地位,被人任意欺凌。我们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才行啊!”
她对着望月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但这笑容背后隐藏的是内心巨大的压力与焦虑。
此刻她的心情极其复杂沉重,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可是表面上依旧需要维持坚强乐观的模样。
在望月充满担忧的目光中,孟晚音还是坚定地走出了门去。
此时,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踏进了淮阳王府的大门——这位客人正是当今朝廷的兵部尚书沈常。
沈常是傅昱年轻时的恩师之一,当初傅昱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时候,就是跟随在他的身边。
然而,后来的一次重伤迫使他离开了前线,成为了一名文官。
尽管如今身居高位,远离了昔日的烽火与硝烟,但他的心中仍旧怀念着往日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和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
听到傅昱回到京城的消息之后,沈常毫不犹豫地决定前来拜访自己的老朋友。
根据沈常的吩咐,几个仆人各自抱起装满美酒的坛子步入庭院内,并按照指示将它们整齐排列在花园之中。
“殿下,咱们好久不见啦!”
沈常一边发出爽朗的笑声,一边对眼前的傅昱说道:“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得好好喝上一杯。”
面对这样热情邀请,傅昱却有些为难地抽动了一下嘴角,无奈地回应道:“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受了伤,不能饮酒。”
听闻此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一般,沈常满脸震惊地看着对方:“我记得你以前就算是被刀剑所伤也会痛快地豪饮几杯,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脆弱?”
见好友如此质疑自己,傅昱只能无奈地指着胸口的位置,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解释说:“因为这里的伤口到现在还很疼啊。”
然而,在沈常看来,这不过是借口罢了,他甚至带着几分不屑的表情说:“你别这么娇气行不行?喝酒可是有好处的,说不定能让你恢复得更快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沈常随手拿起一罐酒便硬塞给了眼前这个昔日学生。
就在这个时候,拎着一个小篮子的孟晚音恰好走进了庭院里。
她自然而然地来到两人身旁,微笑着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殿下,您是要开始喝酒了吗?”
看到孟晚音出现后,傅昱立即露出一副解脱的样子,并指着手中那坛已经被强行塞给自己的酒说:“你看,就是这个老顽固非要逼迫我一块儿喝酒。”
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位突然造访者的真实身份,但出于礼貌,孟晚音还是朝着沈常恭敬地行了个礼。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沉浸在兴奋中的沈常显得更加惊讶不已。
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自己离开这几年的时间里,淮阳王身边竟然有了一个女子相伴左右?
正当他打算开口询问具体怎么回事之际,却发现傅昱已经拿起酒坛,脸上浮现出一种既苦涩又无可奈何的笑容:“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好吧,就让我陪你痛饮一番吧。”
“不行。”
孟晚音急忙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了傅昱的动作,“殿下真的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