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夕扶着沈嘉白上了马车,独留下谢淮聿站在宫门口面色黑沉的看着马车驶离。
长术走上前,“国公,我们该回去了。”
谢淮聿没有动,周身压着阴云,目光幽深的看着远处,
“长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行径越发不像自己了。”
长术低垂下头,不敢搭话,他确实觉得他的主子越来越不像从前。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提醒国公,苏尚书昨日来过,说苏小姐的肚子越来越明显,想问问国公到底准备怎么做。”
谢淮聿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我做事,何时轮得到他指指点点了?”
长术:“........”
谢淮聿没再说话,独自驾马而去,没人看到城楼上立着两个身影,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苏紫菀眼里噙着泪,在谢淮聿动手打沈嘉白的时候,她就有些撑不住了,
谢淮聿在和另一个男人抢顾怀夕!
谢淮聿的心不在她身上了,他真的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
什么埋怨她不该杀人,什么没心思成亲,都是他的借口而已!
他的心里早就有了顾怀夕!
他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
苏紫菀泣不成声,英气美艳的面上此刻只剩空洞,她恨透了这世间的一切,也恨透了站在身侧的父亲!
当年若不是他对她们母女不上心,没有及时赶回府中营救,母亲也不会被西疆人杀死,她也不会被掳到西疆。
她的阿聿,也不会爱上别的女子。
她眉眼猩红,胸腔里充斥着压不住的恨,她扭头看了一眼苏玄,讥讽的问道,
“可笑么父亲?顾德忠抢走了你深爱的女子,现在,他的女儿又抢走了我的爱人,难道我们父女就不配拥有自己的爱人么?”
苏玄倒是沉的住气,绷着嘴沉默。
苏紫菀见状,口吻愈加嘲弄,“父亲难不成是站在顾怀夕那一边了?也是,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父亲难免爱屋及乌。”
苏玄不悦,“住口!”
苏紫菀冷哼一声,“不管怎样,只要有顾怀夕在,我就永远不能独占阿聿的心。”
“我也决不允许他心里有除了我之外的女人!”
苏玄幽幽开口,
“顾德忠得意这么多年,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苏紫菀撇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见他语气笃定,终于放下心。
她知道年少不可得之物,终会被其困住一生,而困住她父亲的,就是年少的爱而不得。
——
回了国公府,谢淮聿才发觉胸口的伤又崩开了,纱布上浸出些血丝。
这伤,好的竟这么慢。
他没把伤口放在心上,倒是常嬷嬷心疼的厉害,生怕天气热起来伤口不好愈合,每天都要来给他换药。
他今日很烦,不想见常嬷嬷,也不想去看祖母。
他鲜少有这样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想起沈嘉白殷勤的模样,他轻嗤一声,
一个读书人,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也不觉得顾怀夕会喜欢他。
他现在烦躁的,是顾怀夕对他的态度。
他把长术唤过来,
“还没有神医的消息?”
长术摇摇头,十分惆怅,“这神医神出鬼没,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属下已经尽力在派人寻找了。”
谢淮聿心情不佳,说话也重了些,
“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寻不到神医,你就自去军营领罚。”
比起沈嘉白的追求,他更担心顾怀夕的身体。
长术郑重应下,
紧接着又说,“国公,有密信传来,有人在边境看到了西疆太子裴鹤。”
谢淮聿眸色开始凝重,他与西疆皇室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夺走了父亲的生命,掳走母亲致使她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不知生死,又在三年后掳走了他的未婚妻苏紫菀。
而现在,裴鹤竟然出现在边境。他绝不能放裴鹤安然离开东樾。
他当即站起身往外走,语气森然夹杂着滔天杀意。
“我要亲自去边境,活捉裴鹤。”
——
谢淮聿带兵离开京城的事情只有皇帝和内阁少数人知道。
小皇帝正在学着理政,军事几乎是谢淮聿一手包揽,他没什么说话的权力。
朝堂内也自然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谢淮聿压根没将皇权放在眼里,仗着先皇的遗旨目中无人,连私自带兵去边疆都不和皇帝商议,实在嚣张。
可这样的话只有几个刚入内阁的文官敢说,其余臣子见怪不怪。
顾德忠一向不参与这些纷争,他看了一眼日色,盘算着新皇的课程。
下了朝后,
顾德忠就习惯性的去了青云斋,青云斋今日热闹的很,顾清牧和姚氏也在,顾清芷也罕见的来给祖母问安,
只是一看见自己的父亲,难免拘束了许多。
顾德忠环视一圈,问道,“怎么不见怀夕?”
顾老夫人让他坐下,笑呵呵的说,
“今日我们都有口福了,怀夕亲自下厨,要让我们都尝尝她的手艺。”
说罢又嘱咐众人,
“可不能说难吃哦!”
顾清牧机灵的很,“那当然了,阿姐今日有兴致,我们自然不能扫她的兴,一会儿不管端来什么都得吃的干干净净!”
姚氏见儿子和顾怀夕这般亲近,早有不满,可当着众人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讪笑着应和。
顾清芷皮笑肉不笑,心里早就把同胞兄长暗骂一顿。
姚氏见顾怀夕这时候不在,将这些日子从贵眷们那里听来的闲言说出来打趣,
“长信侯夫人说,苏家小姐这几日闹腹痛呢,说是忧思过重伤及胎儿,苏尚书把太医院请了个遍也没给她治好,说不定是嫁不进国公府气的呢。”
“要我看啊,国公是不是还在挂念咱们怀夕?”
姚氏笑呵呵的说完,却见顾老夫人和丈夫的面色不佳,她便没敢再说下去。
顾清牧恰到好处的给母亲解了围,
“再过几日就要科考了,儿子听说考场阴冷还不能如厕,母亲给儿子多带一身棉衣吧。”
姚氏怜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母亲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和你妹妹亲自送你去。”
顾清牧笑的好看,看向父亲的目光里满是如慕之情,
“父亲也会去送儿子吗?”
顾德忠点点头,
“你苦读多年,这么关键的时候父亲自然要送你。”
顾清牧心中满意,抬眼看去,顾怀夕正跨门而进,
“那阿姐也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