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越走越窄,白砚舟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陆明第三次伸手去扶他时,发现这人连指尖都在发抖。
\"歇会儿吧。\"陆明拽住他袖子。
白砚舟摇摇头,嘴唇都白了:\"天黑前...得到镇上...\"话没说完,他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直挺挺往前栽。
\"白砚舟!\"
陆明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人,白砚舟倒在他怀里,轻得跟片叶子似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陆明手往他后背一摸,好家伙,全是血——伤口全裂开了。
\"醒醒!白砚舟!\"陆明啪啪拍他脸颊,怀里的人就睫毛颤了颤,连哼都没哼一声。
陆明赶紧把人背起来,白砚舟的脑袋软绵绵的耷拉在他肩上,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陆明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发热了!
\"你撑住啊,我这就带你找大夫。\"
天边滚过闷雷,眼瞅着要下雨。陆明把白砚舟往上颠了颠,撒腿就往山下跑。背上的重量轻得吓人,倒是那件湿透的黑衣沉甸甸的,压得陆明心里发慌。
\"你说你逞什么能...\"陆明边跑边念叨,\"挡那下黑水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
白砚舟当然没应声,就是脑袋随着跑动一晃一晃的,发梢扫在陆明脖子上,痒痒的,陆明突然想起这家伙有洁癖,要是醒着肯定受不了这一身血啊汗的。
雨点砸下来的时候,陆明总算瞅见镇口的灯笼光。陆明冲进医馆,把坐堂的老大夫吓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这是...\"老大夫手忙脚乱地指挥药童铺床。
\"中毒加失血!\"陆明轻轻把人放平,这才发现白砚舟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本《阴阳契》,指节都攥白了。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书抠出来,书页上沾着几道血指印。
老大夫剪开染血的衣衫,倒吸一口凉气。白砚舟心口那个枫叶状的伤口周围,黑丝已经蔓延成蛛网状,看着怪瘆人的。
\"这毒古怪啊...\"老大夫颤巍巍地扎针,\"得先用艾灸把毒血逼出来。\"
陆明守在床边,看着银针一根根扎进白砚舟苍白的皮肤,心里跟猫抓似的。药童端来热水,他抢过布巾亲自给人擦脸。擦到脖颈时,发现那几道黑线已经爬到耳后了。
\"您可一定得救他。\"陆明嗓子发紧,\"多少钱都行。\"
老大夫摇摇头:\"看造化吧,今晚最凶险,得有人守着。\"
入夜后,白砚舟烧得更厉害了,整个人跟块炭似的。陆明隔半个时辰就给他换次冷帕子,换到第五回时,突然听见床上的人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
\"要喝水?\"陆明赶紧凑过去。
白砚舟眼睛还闭着,眉头皱得死紧:\"...别过去...危险...\"
陆明鼻子微微犯酸,好么,昏迷了还惦记着护人呢,他轻轻握住白砚舟滚烫的手:\"没事了,安全了。\"
后半夜,雨势渐猛。陆明正打着瞌睡,突然被\"咣当\"一声惊醒——是幽冥镜从包袱里掉出来了。镜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照出墙上一个模糊的图案:一座塔,塔尖上悬着个小小的身影。
陆明一个激灵扑到镜前。镜中景象突然变化,浮现出三个血字:\"锁妖塔\"。
\"找到了...\"他猛地转头看向床榻,白砚舟还在昏睡,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窗外的雨声中,隐约夹杂着铃铛的声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陆明把镜子揣回怀里,坐回床边守着,他盯着白砚舟微微颤动的睫毛,突然发现对方嘴角有道细小的伤口——估计是忍痛时自己咬的。
\"真是个傻子。\"陆明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伤,\"等你醒了...\"
后半句咽了回去。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穿透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