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巷子里,一阵脚步声从太阴玄姬背后传来。
“你那边解决了?”太阴玄姬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道。
“解决了。”
贺鸿煊自黑暗中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有些意外。一坨烂泥就这么堆在太阴玄姬不远处。仔细一看似乎是个人,可已经不成样子了。
“这是?”
贺鸿煊好奇的问道。
这家伙中了那个叫撒朗的女人下的毒,变成活死人了。太阴玄姬解释。
贺鸿煊有些无语的看着太阴玄姬。不就是变成鳞皮母妖了吗?还有的救,至于直接轰成烂泥吗。
“算了,反正也是个将死之人。按照约定,给他家里人一笔费用吧。”贺鸿煊无奈一叹。
这人是贺鸿煊通过审判会找来的癌症晚期患者。撒朗可不是一般对手,提起这个疯女人,贺鸿煊心里就忍不住发怵,行事谨慎到连自己都不敢直接露面,生怕她冷不丁又搞出什么惊人的幺蛾子。
选这么一个人当演员,就是给太阴玄姬预备的挡箭牌。虽说太阴玄姬表态不需要,但贺鸿煊依旧留了这手,想着必要时,能毫无负担地将其舍弃。
暮色像一块厚重的灰布,缓缓罩住了郊外的湖泊。离开了那座小镇的贺鸿煊身影如鬼魅般出现,脚下的落叶被晚风卷起,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站定后,从怀中掏出一支特制的口琴,放在唇边,吹出两声低沉怪异的曲调。
片刻,两名审判会成员从不同方向迅速靠近。三人对视一眼,一番谨慎的身份确认后,男审判员压低声音,目光中满是急切:“贺少爷,撒朗那边,事情成了?”
贺鸿煊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缓缓点头:“从今天起,撒朗彻底成为历史。”说着,他掏出一个古朴的盒子,打开的瞬间,一枚镶嵌着诡异宝石的戒指在暮色中闪烁着冷光,正是撒朗身份的象征。
两名审判员盯着戒指,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真想不到,这个让整个世界都闻风丧胆的撒朗,竟栽在你手里。”
贺鸿煊耸耸肩,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严格来说,她是栽在黑教廷的内斗上,我不过是顺手捡了个漏。”
“即便如此,也绝非易事。对了,她的尸体呢?”另一名审判员追问道。
贺鸿煊目光望向卫城山的方向,声音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死的只是撒朗这个身份,叶嫦……在雅典城,没人敢动她。”
听到这话,发问的审判员脸色骤变,瞬间领会了其中深意,忙不迭点头:“是,是这个理。这一家子关系,确实有些复杂……”
“对了,我顺带解决了颜秋。过段时间,我会把尸体交给你们。”贺鸿煊一边说着,一边将装戒指的盒子递过去,神色一凛,警告道:“戒指上涂了毒,千万别打开。”
“和撒朗周旋了这么久,这点我们自然清楚。贺少爷,这次多亏了你!”两名审判员接过盒子,言辞恳切。
贺鸿煊摆了摆手,神色变得严肃:“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肯定不会!我们不会向外界透露此事与你有关,这也是为你着想。”男审判员拍着胸脯保证。
贺鸿煊点点头。他并非惧怕黑教廷的报复,毕竟,从今天起,黑教廷已名存实亡。他真正不想面对的,是叶心夏。他心里清楚,这种捡漏的行为,要是被叶心夏知晓,难免会有些尴尬,毕竟事情做的确实不太地道。
待到二人离去后,贺鸿煊自言自语道:“此地不宜久留啊,溜了溜了。”
说罢,就准备飞上天空。
“走?你想去哪?”一道声音突兀的从背后传来。
贺鸿煊身子一僵,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一身黑衣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背后。
“海…海隆?”贺鸿煊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不久之后,帕特农神山,贺鸿煊戴着镣铐被押到一座雄伟的大殿中。骑士殿殿主海隆则是紧随其后。
贺鸿煊有些无语的对海隆说道:“海隆阁下,您这就不讲道理了,您堂堂禁咒法师,居然对我一个小小的高阶法师出手。”
“那你偷偷摸摸的跟了我一路,就讲道理了?”海隆没好气的说道。
“我这不是怕你处理不干净吗。”贺鸿煊一脸尴尬的说道。
“哼!我要不用这种方式将你这个滑头的小子骗出来,今天还真抓不住你。”海隆没好气的说道。
贺鸿煊一听也无语了,这禁咒法师没脸没皮起来,自己是真一点没办法。
片刻后,清脆的“啪嗒”声由远及近,高跟鞋与地面碰撞,节奏分明。叶心夏身着一袭白色曳地晚礼服,裙裾轻扫过地面,像是一朵流动的云。
她从贺鸿煊身旁翩然走过,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随后稳稳落座于正前方那张鎏金雕花的华贵宝座之上 。身后跟着的正是那天贺鸿煊见到的那名女金耀骑士华莉丝。
贺鸿煊见到叶心夏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最近自己跑到人家地盘疯狂作死,今天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雕花烛台在穹顶投下斑驳光影,叶心夏黛眉微蹙,秋水般的眼眸直直盯着贺鸿煊。贺鸿煊心里“咯噔”一声,顿感大事不妙——神女这神色,分明是动了气。他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急切说道:“神女,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不?”
“道歉?你何错之有?”叶心夏声线软糯,尾音轻轻扬起,可那股子压迫感,却像一头蛰伏的帝王级魔兽,让贺鸿煊脊背发凉。
贺鸿煊腰弯得更低,神色愈发恭敬:“最近我行事莽撞,还望神女恕罪。”他暗自思忖,这次要是过不了这关,虽说性命无忧,可被囚禁在这神庙之中,也和判了死刑没两样。
“小孩子嘛,冲动些在所难免,我自然能原谅。”叶心夏朱唇轻启,声音悠悠传来。
贺鸿煊心中一喜,看来事情还有转机。
“但我正为另一件事犯愁。”叶心夏话锋一转,玉手轻轻抚过座椅扶手。
“神女但说无妨,我定当竭尽全力为您排忧解难。”贺鸿煊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试探。叶心夏心思难测,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啊,那我就同你讲讲。”叶心夏舒展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贺鸿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
“你是如何察觉到,我是教皇的?”叶心夏目光如隼,紧紧锁住贺鸿煊的双眼,脸上不见一丝表情,话语仿若裹挟着寒霜,在大殿中回荡。
贺鸿煊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心灵系!从叶心夏踏入大殿起,便对他施展了心灵感知。这话一出口,他心里清楚,今日想活着走出这大殿,难如登天。
见贺鸿煊愣在当场,叶心夏语气波澜不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我的一些朋友交情匪浅。但这件事干系重大,已经有很多人因我丧命,我绝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我这么说,你应该懂吧?”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贺鸿煊心头。刹那间,他胸口一阵发痒,月符疯狂闪烁起来。贺鸿煊赶忙在心底与太阴玄姬沟通:“玄姬,千万别轻举妄动。我稍后为你争取时间,你想法子冲出去!”
“那你怎么办?”太阴玄姬急切的回应在心底响起。
“我恐怕是走不掉了。”贺鸿煊在心中黯然一叹。
就在这时,叶心夏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实话告诉你,你们俩,谁都别想离开。”
贺鸿煊浑身一震,一股强大的禁制瞬间笼罩整座大殿。与此同时,海隆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扣在他的肩膀上,像一把铁钳,让他动弹不得。
贺鸿煊长叹一口气,在心底安抚着太阴玄姬。要是一开始就全力抵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满心懊悔,还是小瞧了这位神女的手段。
“怎么?认命了?”叶心夏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贺鸿煊。
“认了,我投降。”贺鸿煊一脸无奈,缓缓举起双手。心中却在疯狂怒骂:“这该死的心灵系!”
事实上,就在刚刚,他试图调动体内魔能做最后一搏,可叶心夏的精神力侵入后,如同给魔能套上了枷锁,让他有力使不出。察觉到这一切,贺鸿煊知道,此时投降,是唯一的选择。
听到这话,叶心夏捂嘴轻笑,周身强大的压迫感瞬间消散,宛如邻家小妹般天真无邪。但要是真以为她无害,那恐怕只能下辈子再反思自己的愚蠢了。
“逗你玩呢,小家伙。海隆,放开他。”叶心夏眉眼弯弯,语气轻快。海隆冷哼一声,松开了死死钳住贺鸿煊肩头的手。
“你为莫凡哥哥的事四处奔波,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呢?”叶心夏笑意盈盈地说道。
贺鸿煊点了点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心中虽有诸多想法,却不敢表露分毫,心底又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心灵系!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需要你立下一句誓言。毕竟这是对我手下负责,希望你能理解。”
贺鸿煊听完叶心夏的话,下颌紧绷,后槽牙不自觉咬紧。叶心夏所求的誓言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短暂的沉默后,他右腿后撤,单膝重重跪地,发出沉闷声响。依照欧洲古老的臣服之礼,他上身微微前倾,声音炽热又虔诚:“愿为神女效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聪明的小家伙,起来吧。”
淡雅的茉莉花香,不知何时悄然弥漫。叶心夏宛如暗夜中翩跹的精灵,无声无息出现在贺鸿煊面前,伸出白皙如玉的手,将半跪在地的他轻轻扶起。
“好了,我知道你有事在身,这就去吧。”叶心夏笑意盈盈,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
贺鸿煊面色平静,恭恭敬敬点头:“是,神女。”言罢,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贺鸿煊渐行渐远的背影,海隆眉头微皱,开口提醒:“这小子恐怕并非真心臣服。”
叶心夏目光深邃,脸上笑意未减:“年轻人嘛,骨子里总有股傲气。要是他像只温顺的绵羊,反倒无趣了。我有十足的把握,迟早让这小家伙心悦诚服,彻底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