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修提着壶,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随即深吸一口气,猛地大吼一声:“给我滚开!”
这一嗓子如同惊雷炸响,在狭窄的胡同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周围原本嘈杂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戛然而止,就连那几个彪形大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南修身上,带着惊愕和不解。
张南修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大步走进了自家那不足十平米的小院。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原主的母亲方兰,正斜趴在地上,衣服上还留着几个清晰的脚印,显然是被那些人推搡甚至踢打过。
她的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原本还在低声抽泣的方兰,看到儿子回来了,顿时又惊又喜。
喜的是,她的儿子还活着,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惊的是,她怕这些人会找儿子的麻烦,甚至对他动手。
想到这,她立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去身上的尘土,踉跄着小跑到张南修面前,一把将他护在身后,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坚定:“南修,你别管,快进去!这些人……这些人不是好惹的!”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却依然固执地挡在张南修面前,想要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他挡住所有的危险。
张南修看着方兰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刺扎进了他的心脏。
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已故的母亲——那个曾经为他操劳半生,却最终被生活和他年少无知一步步逼上绝路的女人。
她的身影与眼前的方兰重叠在一起,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他,过去的错误和遗憾。
而那个让母亲走上陌路的人,正是那个年少轻狂、不懂事的自己。
这一刻,他的心里翻涌着无数情绪——有对眼前这些催债人的愤怒,有对方兰遭遇的心酸,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仿佛历史正在重演,而他绝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轻轻拍了拍方兰的肩膀,低声说道:“妈,没事了,交给我吧。”
看到张南修,外号“卤蛋”的光头男立刻掏出手机,快速翻出相册里的照片,仔细对比了几眼。
片刻之后,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嘲讽:“小子,原来你没死啊?害得我晚上约好的局都推了,被老大硬生生安排过来要债。”
他收起手机,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盯着张南修,眼神里满是威胁:“不想讨苦吃的话,就赶紧把钱还了。否则……”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也跟着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盯着张南修,随时准备动手。
张南修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慌乱。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说到底是为了求财,只要能给他们一点“能要到钱”的希望,他们绝不会轻易动手。
毕竟,动手对他们来说风险太大,而钱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更何况,眼前这几个不过是催债的小喽啰,充其量只是仗着人多势众虚张声势罢了。
要是放在以前,自己或许还真会被他们唬住,但现在,他心里只冷冷的“呵呵”一声,对这些人的威胁根本不放在眼里。
张南修没再跟他们废话,他一把轻轻推开方兰,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一壶汽油全部淋在了自己身上。
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一时间竟没人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直到闻到浓烈的汽油味,卤蛋才猛地回过神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好几步,嘴里忍不住骂道:“疯子!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张南修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冷冷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握在手中,目光如刀般扫过眼前的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我本来就是死过一回的人,欠你们的钱我认,也不会赖账。但你们今天这样逼我妈……”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语气也愈发冰冷:“那我也就不想活了。至于钱,你们一分也别想拿到。”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小院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